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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焦急地说道：“我有钱，有很多钱，未来公司还会融资，我还会拥有更多钱！你和我在一起，你再也不用去读那些狗屁文献了，这难道不好吗？”
宁梦槐向后倾倒，靠在沙发上，平静地回答道：“我喜欢读文献。”
“那你就读，你可以读很多，你可以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我可以送你去国外，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研究，我有很多的钱可以支持你这么做！”顾书文立刻回答道。
他几乎是癫狂的，大声说道：“我可以一直出钱供你研究，你愿意过什么样的日子都可以，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不和你在一起，我也可以做一辈子研究。”宁梦槐平和地笑道，“当我选择这条路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金钱。”
“难道你一辈子都不结婚，不生孩子？”顾书文急切地询问道，“你知道你这么做周围人会怎么议论你吗？你知道外界会怎么看你吗？”
他继续劝说道：“可是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一切烦恼就都没有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可以不要孩子，我可以不占用你的时间，我可以给你我所有的钱！”
“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顾书文慷慨激昂的声音突然柔和了下来，过去的温柔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梦槐，你说这样好不好？你让我照顾你吧……”
刚刚还对顾书文议论纷纷的人，此时此刻心中都有些异样。
有些人会觉得顾书文很深情，至少是对宁梦槐，几乎到了予取予求的境地。
以张虹为代表的一部分人则认为，无论宁梦槐是否爱顾书文，但选择他作为归宿，仍然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
少部分像赵小芸一样的人则认为，顾书文说这话的时候或许有些令人感动，但人不应该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的承诺上，否则一旦承诺失效，自己又没有后路，便只有粉身碎骨了。
可无论别人怎么想，无论顾书文表现得有多痴情，宁梦槐仍然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温柔而坚决。
顾书文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她是笑着的，在灯光下，那条隐隐泛着银光的蓝色裙子将她映衬得超然若仙：“你所说的金钱、世俗的评论、爱人的照顾，这些对我来说都只是身外之物罢了。我将是自由的，直到世界的尽头。”
大家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有些人觉得宁梦槐很装，有些人则认为爱情是没法勉强的，只有赵小芸在这一瞬间突然懂了宁梦槐。
她突然理解了宁梦槐说的自由，那是一种完全独立的心态。
宁梦槐根本不需要任何依靠，也不需要世俗上所谓的照顾或者精神寄托。她拥有一种完全的自由，这来源于她强大的精神力，这使得她可以独自面对孤独。
又或者说，世俗眼里的孤独，对于她来说只是令人舒适的宁静时光，她是享受这一切的。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宁梦槐开了口，语气仍是温和而平稳的。
顾书文愣愣地看着她，他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在学校的那个夏天。
当时对方责怪他脑子里只有功利，对于应有的正义视而不见，他被怼得哑口无言，脑子一片空白。
他当时只觉得自己完了，不是道德品质完了，而是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和对方在一起了。
现在那种感觉又上来了。
那是一种恐惧，一种永远无法触及到对方的绝望。
他们从小就认识，中学的时候还在一起说过许多话，为什么到了大学，反而不能在一起了呢？是因为他懦弱，或者功利吗？
他想不明白这一切。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们似乎就是两条交叉的线，在延伸的过程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便又彻底地分开了，而且越是往前走，就离得越远。
顾书文的眼圈红了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了刚才的气势：“真的……没有其它答案了吗？”
他很想对她说，自己梦中的细节。在梦里，她们生活在一起，他们青梅竹马地长大，最终走向了婚姻的殿堂。
她穿着婚纱对他笑着，那是很幸福的场景，幸福到梦醒之后，他忍不住抱着枕头嚎啕痛哭。
可是有时候，他又梦到他和周雯雯才是一对。周雯雯比现在看起来有活力很多，她笑着、跳着，向他撒娇，而他也都全盘接受了下来。
他梦到自己和周雯雯在一起了，而宁梦槐只是班上不受欢迎的边缘人物。
他还梦到自己去给宁梦槐扫墓，墓碑是冰冷的，她消失得彻彻底底。
可是这些话，终究在宁梦槐缓慢而坚定的摇头之中，被他又重新吞进了肚子里。
他听到对方用冷静得近乎冷酷的声音说道：“很抱歉。”
顾书文知道，她不是真的在道歉，只是一种礼貌而委婉的拒绝。
她比从前更加成熟，也更加体面，体面到他没有勇气再去质问或者表白，他甚至没有资格再去恳求，那将让双方都成为整个朋友圈的笑柄。
他不能继续这样做了。
“我明白了。”顾书文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整了整散乱的衣领，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正常一些，“今天真是打扰了。”
他的脸上挤出笑容来，拿起酒杯转过身，对周围的同学说道：“瞧瞧，让大家见笑了。”
“这人嘛，有点糟钱儿就想着再追一把女神试试。可你们瞧，咱们宁神还是宁神，老弟这可又失败了，丢人呀！”
“来来，我敬大家一杯！”顾书文很娴熟地举起酒杯，像他无数次在饭局上周旋一样，“大家喝了老弟这杯酒，可不许再把老弟这副模样四处往外传啊！”
一个小弟先带头说道：“顾总放心，我们可没那么大嘴巴！”
说完，他一饮而尽。
周围几个人也开始缓和气氛：“就是就是，人之常情嘛，哈哈！”
同学们开始推杯换盏，大家又把话题引到了别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了。
一切都好像恢复了正常，如果不算顾书文在黑暗里悄悄红起来的眼眶的话……
终究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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