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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正道大派中的弟子，竟还真在思考着她所说的这些离经叛道的话语。
如此反常的一幕，让她对雨河起了不少的兴趣。
“至于你说的兽人族，你可知道兽人族的来历？你要报仇，不会连对手的情况都一无所知吧？”少女再次说道。
“你到底是谁？”
深呼吸了一口气，雨河的脸色不禁阴沉了下去。
他并不蠢，以这少女的言谈，她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
“我啊？你叫我羽墨吧！我可是十万大山中的妖族哦。你是不是要斩杀我，除魔卫道呢？”少女说道。
说话间，这名少女竟怀抱着妖狐，缓缓走到了雨河的身前。以一双凤目，笑意盈盈的注视着雨河的眼睛。似乎是要透过雨河的双眼，看透雨河的一切秘密。
“你要是想杀我，我绝不会反抗。”少女再次说道。
雨河注视着眼前这绝美的容貌，眉头微微一皱，竟脸色微红的转过了头去，看向了那泛着涟漪的湖面。
不知为何，他竟被这名少女的目光看得心跳加速。
“妖族与人族都为生灵，你我无冤无仇，我不会伤你.....”雨河说道。
或许是他的经历所致，他并非是对妖族有着近乎盲目的厌恶。毕竟他的授业恩师，就是一位万年树妖。
“咯咯咯咯......你真是有趣。”
羽墨看到雨河脸色微红的模样，听着他说出的话，竟嫣然巧笑了起来。
这一笑，瞬间让那漫天的星辰失去了神采，连那盛开灿烂的繁花也黯然失色。
“如果我告诉你，兽人族其实是人族，并非是十万大山中的妖族分支，是你的先祖，你又会有什么感想？”羽墨再次语出惊人。
果不其然，这话语一出，雨河瞬间就懵了。
他瞳孔收缩，眼中尽是惊骇。
“在大约两万余年之前，兽人族并不存在于十万大山。于世界上，也没有兽人这一说法。”
“那时候，人族的中原地区正战乱不断。大夏与北凉是当时最强盛的两方势力。”
“而当时的大夏君王赵山河，为了战胜北凉的亿万雄狮，派人前往不周山，请动了当时的天界之主圣人昊天。圣人临凡，一剑斩断了北凉的千秋气运。”
“那一战，北凉黑石城被大夏亿万铁骑屠成了一片绝地。尸体延绵百里一望无尽，锦绣山河都被血水染成猩红腐败之泽，成了如今让人闻之色变的鬼泽绝境。”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羽墨再次补充道：“对了，就是如今九幽碧落门所在的那个鬼泽。”
“当时啊，北凉少主洪雷，为了给北凉留下最后的根基，带着百万甲士突围，护送愿意追随他的子民，一路血战到十万大山。”
“而这一路的艰辛险阻，是你无法想象的。百万甲士幸存进入十万大山深处的，不足七万之数。”
“这洪雷倒是有着大气魄，带着这最后的七万悍将，生生在十万大山里闯出了一片天地，重建了黑石要塞。”
“历经了两万余年的繁衍生息，这黑石要塞才有了如今的规模。至于为什么同为人族的他们，最终会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说到这里，羽墨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罕见的黯然之色。
“只有亲身到过十万大山深处的人，才会明白那里的环境到底有多恶劣。”
“这也是为什么十万大山中的生灵，要千方百计逃往中原地区的原因！”
羽墨的这番话信息量有点大，可当雨河逐渐平复下心情后，他的脸色却越发的阴沉。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为亲人朋友们报仇吗？荒山村、庞城里的每一幕，每晚都像梦魇般折磨着我。我要为父母，为宣小碟讨一个公道，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念想！”雨河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看到雨河的神态，羽墨却只是淡淡一笑。
“我从来没说让你放弃仇恨的念头。要换作是我，或许会比你更加激进。”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看你站在什么角度去思考。”
“在你看来，兽人族杀你亲人朋友，是十恶不赦的罪责。但在他们看来，攻占中原，猎杀人族，只是为了给族人更好的生存环境。给自己带来一份食粮，为了延续生命。”
“这个过程中或许会出现病态的心理扭曲，以杀戮来获得感官上的刺激。以过量的掠夺去满足自己内心深处的贪婪。”
“甚至，其中还夹杂着历史以来，族人死在人族手中的仇恨。如若是你，换位思考，又是否可以保持本心的纯粹？”
“世人常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以万物为刍狗的，真的是这方天地吗？我看不外乎是天地间的意志作祟罢了！你说呢？”
言尽于此，羽墨似乎已经没有了再说下去的意思。
她抱着白狐，缓缓从雨河身旁走过，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她明白，有些事情作为外人，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一切都要雨河自己去思考。
在那寂静的湖泊旁，只剩下了雨河独自站立在夜风中，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
羽墨说的话语，是他以往从未思考过的问题。甚至是颠覆了他部分的认知。
我本想否认羽墨所说的话，但他内心，总有着一道声音在告诉他。她是对的。她是对的。她是对的.......
走廊中，一道孤独的身影站立在一棵垂柳旁，深情的看着远处的那道背影，眼中尽是思念。
不知何时，在她身后已经多出了一名清丽脱俗的少女。一道如天籁般的声音，也随之回响在了她的耳旁。
“你不是特意来见他最后一面吗？既然来了，你这又是为何？”
羽墨的声音很轻，很柔和。
“如此甚好....我这副残躯，又何苦让他再有牵挂。能在有生之年见他安好，我便满足了。”戴着夜叉面具的女子说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的哀伤，丝丝的无奈，丝丝的不甘，丝丝的眷恋。
“当年我渡劫垂死，是你救了我。我答应你，为你办三件事。你说的第一件是延寿八年，我已经达成了。第二件是带你来见他最后一面，如今也达成了。那第三件又是什么？我可不想拖欠别人的恩情。”羽墨抚摸着怀里的白狐说道。
“如若我说让你嫁给他，你可愿意？”戴着夜叉面具的女子说道。
随着这名戴着夜叉面具的女子话音刚落，只是一瞬，在这走廊中，恐怖的杀意如风暴般席卷四方。
在这如同实质的磅礴杀意下，就连四周的树木上，都布满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别紧张，我只是说笑的。第三件事情我还未想到。但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戴着夜叉面具的女子转头看了羽墨一眼，根本没理会她那冰冷的眼神，缓缓转身离开。
“主人，要我杀了她吗？”羽墨手中的白狐眼中凶光闪烁的说道。
刚才的那股磅礴杀意，正就是这头白狐所散发而出。
“我是不守信用的人吗？大不了就是守寡！”
羽墨幽怨的说了这么一句，丢下白狐，愤愤的转身往相反方向离开。只剩下了一脸愕然的白狐站在走廊上，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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