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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雾色之中行走了多久，在两人的前方，竟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湖泊。
这湖泊中的湖水浑浊，呈暗红之色，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那浓稠的血浆。
也不知是否心理作用，站在这血湖旁，总感觉人心中的不安，不知不觉间被无限放大。
就连那从湖上吹来的微风，都似乎夹杂着了阵阵如同厉鬼哀嚎般的魔音。
而在这血湖正中，那平静的湖面上，则耸立着两座诡异的石碑。
两座石碑材质粗糙，有着严重的岁月侵蚀痕迹。一高一矮，上面雕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即便距那两座石碑十数丈的距离，雨河都能看清那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字符。
根据这些符文的模样，雨河推测那两座石碑，十有八九就是进入魔蛇岭秘境的一道空间之门。
“的确是空间之门，但并不是那两座石碑，而是这片湖泊。”夜叉淡淡说道。
“啊？不可能吧？那石碑上的符文，应该就是阵道中的空间阵纹。这湖泊倒是古怪，但却没有明显的空间波动显露。”
雨河听闻夜叉的话，看着那血湖尽是难以置信之意。
“石碑上那的确是空间阵纹，但湖水中倒影的，又何尝不是？”
“你是说倒影中的阵纹？这....这......有点太匪夷所思了吧？”
“匪夷所思？这匪夷所思吗？你对道，是不是存有什么误解？枉你还是玄道门的弟子，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荒废时日的？”
被夜叉如此数落，即便雨河脾气再好，也难免来了几分不甘。
“哦？那倒是烦请夜叉小姐说说何谓道？这道又与这湖有什么关系？我天资愚钝，倒是想长长见识。”
听见雨河的质疑，夜叉也不生气。
只见她缓缓走到血湖旁，如那出尘的仙子般昂头望向苍穹。
“何为道？道这玩意，就像那千江水有千江月。”
“真正的明月在那苍穹之上，不食人间烟火，遥不可及。那千江之水在形态上，又各不相同，可谓是千差万别。”
“有惊涛骇浪如那天堑鸿沟，有微波粼粼如那小桥流水，有风平浪静如那明镜止水。因此，映照在水面上的明月也各不相同。”
“可这水中之月，又真与苍穹中的明月一般无二吗？”
“正如每个人因为心境、际遇，而对道有不同的理解。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道。但那又真是道的本质吗？”
“道的本质并没有那么复杂，就是这方天地万物。”
说到这里，夜叉伸手指向四周。
“道无常态，但道却也是常态。此树为道，此雾色为道，此湖为道。甚至你，亦为道。”
“古有圣人一朝悟道，从入武境直达圣人之象。可见道不在修，而在悟！”
“世人以武入道，以阵法入道，以丹道入道，以读圣贤书入道，或是南柯一梦入道，皆是在于悟的过程。终究是殊途同归。”
“你再看，那阵纹在石碑上，以后天之力借天地神威而成阵强，还是以水中倒影融入这方天地，道法自然而更佳？”
夜叉说出的每一句话，虽轻柔悦耳，但却句句让雨河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他那来自于幽天缺的感悟，逐渐与这夜叉对道的感悟重合在一起，互相印证，化为了他自己对道的理解。
这一刻，只见天空中有着一道淡金色的曙光，穿透云层与雾霾映照在雨河的身上。
于这道曙光中，雨河畅怀的展开双臂，缓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升到了半空之中。
四周的林荫里，那如血液般的湖水中，甚至是他脚下的大地深处，都有着无数的金色光点化作一道道洪流，往着雨河的身体汇聚。
给人的感觉，就仿佛雨河体内有着一个黑洞，正源源不断的吞噬着四周的天地灵气以壮大自身。
这是顿悟！
正如夜叉之前所言，古有圣人，一朝悟道，达圣人之象。
只是那种亿万世难遇的好事，是断然无法再次重现在雨河的身上。
但即便无法踏入那连兽神黑羽都无法踏足的圣人之境，这种顿悟，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大机缘！
只要感悟到天地大道的皮毛，哪怕是一丝半点的法则之力领悟，那离归一境就已经不远了。
看到一波波天地灵气源源不绝灌入雨河的体内，那下方的夜叉虽然戴着面具，看不透她的喜怒哀愁，但透过她那缓缓握紧的拳头，显然是有着几分紧张。
“不够啊！还差了些许。”
一道低不可闻的声音在那夜叉面具后传出。
只见夜叉目光四顾，最终却停留在了雨河那跌落在地的黑剑之上。
随着夜叉张开五指一抓，那柄造型独特的黑剑已经落入到了她的手中。
而伴随着她盘膝坐下，往那平放在双膝上的黑剑一按，那黑剑竟再次在她手下化作了一张十三弦黑玉古琴。
如若雨河看到，定会认出这张黑玉古琴，正就是那混沌诛仙琴无误。
只是对比起以往，这黑玉古琴的琴身上，那精美的赤红色诡异符文已经消失。而那琴体，乌黑得也更为纯粹。
上面的十三弦，对应着七情六欲中的喜、怒、忧、思、悲、恐、惊、眼、耳、鼻、舌、身、意。
此时此刻，夜叉以单臂，只将五指的重点放在了喜、思、耳、身、意五弦之上。
即便只依靠有限的五弦，这夜叉竟也能弹奏出如天籁般的旋律。仿佛那山间的清泉，让人如同置身在大自然的怀抱之中。
窥道境，万法境，雨河惊人的连破两大境界。
这势如破竹的势头，一直到了万法境后期才逐渐有所放缓。
而在这空幽的琴声下，这份修为的增长速度虽然缓慢，但终究是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
“雨河，你不是说过要守护我一辈子吗？以你如今的实力，还谈何守护那心中的所思所想？”
一道十分虚幻的声音突然在雨河耳边响起。
这一刻，在雨河的脑海中，竟再次浮现出了宣小蝶的身影。
一滴晶莹的泪珠在雨河的眼角滴落，滑过他的脸庞，随风飞舞到了夜叉的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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