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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门紧紧的闭着，外面笔直站着几个侍从，全都恭敬的候着，大气也不敢出。
“舅舅，今日之事，侄儿有些不太明白。”
书房之内分主客坐着两个男子，适才发话的正是二皇子轩辕安佶。
二皇子今日在朝上意外得了个督运粮草军械的差事，只要本次出征不出差错，这就是实打实的军功。
右相兼户部尚书乃是他的亲娘舅，谁又敢在这个时候在大军出征的后勤上给他捅娄子？
可以说二皇子这次的军功就是白捡。
天上掉馅饼自然是喜事，不过二皇子并非自大狂妄之人，回府想不明白，便来找明白之人。
“佶儿，能不被喜事冲昏头脑，知道来请教舅舅，很好！你阅历不足，想不明白不要紧，想不明白就要弄明白。”卿如意慢慢端起茶盏，浅浅的嘬了一口。
轩辕安佶当即起身拱手表示受教。
“你随军出征的事，回府安排妥当了吗？”
“侄儿已经回府做了安排，俱已妥当。”
卿如意又饮了些茶水，“出征不比往常，要尽力考虑周全些。我将郎中刘丙中派与你做副手，他老成持重，做事细致，乃是我手下得力之人，你遇事多与他参详。”
轩辕安佶连忙谢过。
“你且说说今日朝堂之事看懂了多少？”
“是。”轩辕安佶应道。
“海族虽然也是兽人一族，然其与北方冰原野人不同。海族生活在大海之中，侵扰陆地主要是为了劫掠或者抢夺资源。而北方冰原生活条件艰辛，冰原野人南下乃是为了争夺生存空间。因此北方与冰原野人之战才是国战，相比起来海族之乱只是疥癣之疾。”
“不错，这点你说的对。”卿如意赞许的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海族侵扰之事，战或者不战皆可，并不重要。”轩辕安佶伸手为卿如意添了些茶水。
“我大汉帝国已经数十年没有大的战役了，军方势力逐步没落。战争是军方在朝廷上争夺话语权的最好砝码。与北方冰原野人之战汇聚了大汉将近三分之一的军团，统帅征西将军郑武修乃是我侧室的姨丈。太子和瑞亲王不愿让征西将军在军方一支独大，此次借海族侵扰之事自然会要求再起一军出征，征东将军乐晃便是太子一方在军中能够与郑武修抗衡之人。”
“侄儿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姨丈突然同意派军征讨，这是否又与父皇让我随军出征有关？”
“王嬴此人你知道多少？”卿如意突然问道。
“王嬴乃是户部左侍郎，世人皆知他与舅舅不合。此人野心勃勃，能力也不错，很受陛下赏识，舅舅却不好动他。”
“你可知王嬴与瑞亲王关系颇为密切？”
“侄儿有所耳闻。如此看来，要求彻查户部便是此人的手尾，莫不是此人在户部留下了不利于舅舅的暗手？”
“区区王嬴，不足为虑。陛下早有彻查户部之意，我只是不想违了陛下的意思。”卿如意将杯中的茶渣倒了出去，又重新冲泡了一盏。
“佶儿，你只是皇子，轩辕安康才是太子。你母亲乃是当朝皇后，你舅舅我是当朝右相、户部尚书，你岳丈杜克明乃是刑部尚书，此刻统帅着大汉帝国三分之一军团的郑武修是你姨丈，你可是觉得很风光啊？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意图取而代之了？”卿如意的话音突然严厉了起来。
轩辕安佶闻言大惊，卿如意这话说得十分刺耳，虽然自己确实如此想过，但太子并未失势，想归想，点破出来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侄儿不敢！”轩辕安佶拱手肃立道。
“呵呵，是不敢，而不是不想。”卿如意摆摆手，让他坐下。
“还不是时候啊，不是时候！太子乃是正统，为人勤勉，并无过失，陛下对太子仍然寄予厚望。然而二皇子你聪颖好学，又有如此雄厚的资源，必有投机之人向你投效，意欲攥取从龙之功。你府上大肆招揽门客，四处勾连各州官员，陛下还在壮年，尔等意欲何为啊？”
卿如意用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就像敲打在轩辕安佶的心上一般，轩辕安佶竟出了一身冷汗。
“安身待命，以待天时。你在朝中的势力已经够大了，现在是需要你韬晦的时候。这次瑞亲王等人咄咄相逼，我便借坡下驴，以免我等被陛下过于忌惮。“
“舅舅，可是温如海此人油盐不进，倘若真的严查户部，那咱们之前......“
“查便查吧，哪个部门没有几个蠹虫。陛下心里明镜着呢，总得让温如海查出一些问题才行。到时候舅舅我再顺势请罪，摘掉右相的帽子，那才好呢。”
“既然陛下对舅舅有所猜忌，为何又让我随军出征，督办粮草？”
卿如海微微一笑：“打一棒子给颗糖，陛下这招棋可妙呢。今日朝堂上瑞亲王势力大获全胜，既得了新军统帅，又让陛下下令彻查户部。然则陛下又令你随军出征，给你一个军功，其意有三。”
“一是打压我等，平衡朝堂，不愿意任何一方过于得利。”
“二是通过此事告诫所有官员，陛下仍然春秋鼎盛，并不愿意让太子势力过大。无论是想烧太子的热灶，还是想在你二皇子处投机，通过今日都要掂量收敛一番。”
“其三，将你放到军中去镀军功，引人遐想，观你之行，也观众人之表现。”
轩辕安佶心中百转，还是舅舅看的深远。
今日朝后回府，一众门客无不欢欣鼓舞，自己也受了些影响，所幸心中尚有一丝清明，今晚得舅舅开解，才明白此刻自己是被放在火上炙烤。
轩辕安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卿如意行了个礼。
“因侄儿之事，累舅舅被贬，是侄儿之过失。”
“你归去吧，从今往后，务必慎之再慎之。出征之事，万万不得出任何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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