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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显说您病了，我回来看看”
“回来看我是不是还活着？好继承家产？”
“老爷，琛儿回来了，您就别说他了”
“看来您身体挺好的，是我瞎担心了，您好好养病，衙门还有事，我先走了”
“回来！你爹我都要病死了，你就这么走了？”
见慕奇琛真打算走，躺床上的慕皓渊猛地坐起，教训完儿子，因情绪激动剧烈咳嗽起来，吓得慕夫人赶忙给他拍背顺气，慕奇琛也走到桌前为父亲倒了杯茶端过去。
慕皓渊缓过来后接过儿子手里的茶，慕夫人将椅子让给慕奇琛，带着儿子离开了房间，留下他们父子好好说话。
“我还以为你当捕快当上瘾了，舍不得回来呢”
“我挺喜欢捕快这份工作，但上瘾谈不上”
“我花那么多银子培养你，可不是让你去当地位低下的捕快的。前阵子，我在街上碰到了太学府的大博士，他向我问起你的情况，我只得推脱你还在外求学，不曾回京，当初你是他认为最有前程的弟子，从太学出来，你拒绝入朝为官，官家心里很为你感到遗憾，有时聊着天还会提起此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此次官家调离了京师中大部分官员，是因为他们涉及到了走私案，国家对私盐禁品查的最严，那些人知法犯法，中饱私囊，视大宋律法如草纸，实在可恨”
“爹，你有没有参与到禁品案中？”
“你爹我要是也涉及其中，还会躺在这好好地跟你说话吗，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形象？你爹我为官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做过贪赃枉法的事？我以前是看重权力，可我现在已经是左丞相，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次官家罢免了一批官员，很多职位都在空缺，尤其是大理寺，大理寺乃三法司之首，万不可乱，大理寺卿颜习被撤，接替他的是原齐州知府查之道，此人是推官出身，对仵作验尸颇有研究，官家让他进京，代替颜习的位置”
“刑部尚书呢？我听说云笃之也被降职了”
“云笃之和颜习的关系非同一般，此回禁品案，官家只降了云笃之两级，没收财产，这是因为云笃之曾救过柔昭公主，九年前，柔昭公主在宫中玩耍不慎落水，恰巧云笃之经过，舍命救了她，官家念其这份恩情，对他格外开恩，不然的话，他的下场比颜习还要惨”
“接替云笃之成为刑部尚书的人是谁？”
“平致远，他本是刑部都官司主事，很有才华，为人正直、果敢，这些年因被云笃之打压，才迟迟没有得到重用，我以前和他攀谈过，熟知他的为人，所以才向官家举荐，升他为刑部尚书，现在他成了云笃之的顶头上级，有他管理刑部，我跟官家都放心了，你怎么突然对刑部的事这么在意？”
“没什么，孙大人和云笃之不是一向不和吗，这两日总听他谈论刑部的事，就放心上了”
“刑部的事你先别管，爹是想让你进入大理寺，就像我刚才说的，大理寺乃三司之首，掌管全国重案要案，大理寺一乱，整个大宋的司法衙门都得动荡，官家最头痛的也是大理寺，眼下大理寺正的位置还空着，你，想不想去啊？”
“您想让我进大理寺？可我从未涉及过刑狱，怕是担此不了重任”
“没有谁生来就会的，查之道刚入官时也是个小小的主簿，后来不是自己琢磨刻苦学习，才一步步升为推官、知府的吗，当下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你那一身本领不用在他正途上，岂不可惜？我举荐你当大理寺正，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而是我认为凭你的能力足以胜任大理寺正的位置，难不成你真想在开封府当个小小的捕快不成？”
“爹，你容我想想”
“我给你时间考虑，不过，你要尽快给我答复，不然。。。咳咳咳、咳咳”话未说完，慕皓渊便又咳嗽起来，慕奇琛轻拍他的后背，帮父亲顺气。
慕皓渊望着不知什么时候长这么大的儿子，眼里难得露出慈爱的眼神，回想以前，心里对慕奇琛满是愧疚。
“你这小子，脾气跟我一样，犟、又好面子，不服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我这辈子，对不起你娘和你，你娘当年嫁给一穷二白的我，受了不少苦，一句怨言都没有，我那时就想早日出人头地，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所以我没日没夜的劳碌，背着良心，尽力讨好上级，官是年年升，但和你们母子的感情却是年年生疏”
“都是陈年旧事，提它们做什么，娘都已经不在了”
“你娘是不在了，可你还在，经历这场大病，爹心里也看开了，我年事已高，没多少年为官家效力，可你还年轻，你从小爹对你严苛，就是希望日后你能成为国之栋梁，为官家、为百姓分忧，你那弟弟，连考几次都没考进太学，他不是读书的料，我也不在他身上费工夫了，以后慕家就交给你，你是长子，爹有一天不在了，你就是慕家的当家人，到时你二娘和你弟弟，你要照顾好”
“爹，不用您说，我也会照顾好他们的”
“你今天回来，就别走了，留在家里吧，帮你二娘照料下家里，顺带好好考虑下去大理寺任职的事”
“嗯”不忍父亲继续担忧，慕奇琛点点头，经过这次长谈，父子二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两人在房中谈了大半天，直到黄昏时分，慕夫人走进来，叫继子去饭堂吃饭，自己留下来照顾丈夫。
走在熟悉的院落，慕奇琛感慨万千，当年母亲种下的树苗已长成一棵大树。以前的自己，总是想方设法逃离这里，而现在，却要努力来保护这里，这一刻，他感受到了肩膀上的重压，还有身为慕家长子的责任，走进饭堂，慕奇显已摆好碗筷、倒好酒，就等着大哥来，与他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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