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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哪张面孔都是他，也都不是他。
但他和郁辰并不相同，他可以有秘密，但并不想藏。
柳南卿在盛展冲的自述下得知，梁?是他从小到大的同学，两人原本并没有什么交集，却在初中时意外成了同桌。成为同桌之后，盛展冲才发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比自己身世更可怜的人，那便是梁?。
梁?虽然父母双全，可本该护她周全的父母却是一对仇人般的存在，梁?的母亲恨她是个女孩，稍有不满就对她非打即骂；梁?的父亲是个赌徒、酒鬼，不务正业，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变卖了，一家人几乎露宿街头。
但梁?就像石缝里长出的小草，秀丽而坚韧。久而久之，身为孤儿的盛展冲和她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情感，在他委屈、痛苦、无助的时候，他身边的人无法对他的境遇感同身受，但梁?可以。两只绝境里的小兽，互相舔舐着伤口。
梁?鼓励着他，也不断告诉自己，我要努力生活，我要让这个世界把欠我的美好都还回来！不成想，这样的念头，却成为了梁?的心魔。
读大学时，梁?接受了盛展冲的告白，两人成为了一对甜蜜的小情侣。可到下次回国时，梁?却依偎在一个轻佻浪荡的纨绔子弟怀里。她表面上的平静掩盖不住心底的悲凉，她告诉他——“你自顾不暇，不要管我了，没有他，我不但交不起学费，饭都要吃不上了。”
盛展冲发誓说他可以拼了命护她安好，梁?却不屑一顾：“别人只是举手之劳，何须让你去拼命。”就这样，梁?靠着这个男人，步步为营，求学就业，逆天改命。
可她心里毕竟还是有盛展冲的。在一次醉酒后，她痛苦，崩溃，绝望喷薄而出，残破的身心终于短暂地属于了盛展冲，直到盛展冲意外发现他们可能要迎来一个孩子，梁?却消失了。等梁?再次出现时，她小腹平坦，光彩照人，成为了一名海外富豪的笼中鸟。
一次又一次狗血的重逢与分离中，盛展冲分裂破碎了，他将梁?视若女神，女神却深陷泥淖。昨天，梁?再次回到南安市，盛展冲见了她。他想，这一次，他不想做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牵线木偶了，就彻底、永远地结束吧。
“你还爱她，”柳南卿既像在询问，又像在自言自语，“这样的羁绊对你们两个，都太痛苦。”
“我永远跟她说不出分手，”盛展冲很平静，平静中带着悲怆，“只要她给我一个眼神，我还是想朝她飞奔。”
“如果你想，我会帮你。”柳南卿叹了口气，可她又何尝不知道，若真的想斩断情丝，又怎么能只靠别人出力呢。
梁?将见面的地点约在南安市一家豪华的咖啡厅。赴约前，柳南卿仔仔细细收拾了一番，比见真情敌内心还要忐忑。不知这个让盛展冲又爱又恨的女孩子，究竟是号怎样的人物？
“姐姐，你说你像不像背着残废老公出来偷男人的？”盛展冲假装像以前一样开玩笑，柳南卿却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抖。
两人挽手坐定，柳南卿抬眼望去，对面坐着的是个很瘦的女孩，她的眉眼灵秀，鼻子娇俏，两片唇瓣小而饱满，像绽开的一朵樱花。
“就是她吗？”那女孩漫不经心地拨动着吸管，抬眼打量着柳南卿。
“是。”柳南卿的手覆住盛展冲冰凉的手背，答道。
“我没问你。”女孩语气淡淡的。
“我早该放过你了，”女孩说这话的时候，平静得就像在聊天气，“一别两宽。”说罢，女孩提起精致的包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南卿忽然明白了盛展冲的用意。既然他做不到拒绝她，那么让她主动从这场情感纠葛中退出，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柳南卿不了解梁?对盛展冲的感情，但她看得出来，梁?下了决心的、做了决定的事，行动起来比盛展冲利落果决，绝不拖泥带水。
“姐姐，你回家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盛展冲的声音很沙哑，呆呆地望向窗外。
刚才还阳光普照的天，如今突然阴了，柳南卿刚到家，天空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郁辰像条带鱼一样躺在床上，见柳南卿回来，便翻过身去：“疼。”
柳南卿也知道，这阴雨天骨痛尤其地难捱，便提议：“不如把膏药贴了吧。”
“不。”郁辰闷着头，坚定地拒绝了。
大概是盛展冲这一对的故事太过压抑，加上阴冷天气的渲染，柳南卿的心情突然就有些失控：“你那么在乎宋菲儿，你疼她就像杨过疼郭襄，她仰慕你就像郭襄一见杨过误终身，你们门当户对，珠联璧合，没有人拦着你们，你怎么不娶了她算了？！”
“柳南卿！”郁辰深沉的眸子里布满血丝，强行从床上起了身，一步步把柳南卿逼到墙角：“你不是我，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郁辰的手臂青筋暴起，身后的疼痛使他冷汗淋漓，他将痛苦与愤怒化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把握住柳南卿瘦削的肩膀，将她按在墙上！
柳南卿的肩膀成为郁辰站立的支点，承受着远超她承受能力的重量。尽管如此，郁辰还是支撑不住，整个人倒在了柳南卿身上。
“抱歉。”郁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柳南卿觉得，是自己突然疯了，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要去揭郁辰的逆鳞。
“别动。”柳南卿冷静下来后的声音异常温柔，她的手认真地在郁辰背上游移：“好些吗？”
“嗯。”郁辰闭上眼，呼吸开始变得均匀，似乎已经进入深眠。
柳南卿见状停了手准备下床，却被郁辰一把攥住了手腕：“不要停。”
柳南卿有些尴尬，挣脱了郁辰的手，提醒道：“我先去倒点水，妈妈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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