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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床单被抓出了数条褶皱，张氏仰起上半身，喉咙间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尖叫。
“快了，快了，已经看见头了，张氏再加把劲啊！”
“啊！”
伴随着张氏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孩子也发出了来到世间的第一声啼哭。
“太好了！”张氏的丫鬟压抑着，眼泪夺眶而出：“小少爷，小少爷终于出生了。”
夜轻语嘴角带笑，心中有一股难以掩盖的自豪，亲手迎接一个新的生命来到这世间，这种感觉太奇妙太美妙，她也几乎要为之落泪。
“林大夫……”
一声微弱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夜轻语心头一惊，迅速转身去看张氏。
张氏脸色惨白如纸，努力勾着头想去看孩子，说话已经是有气无力：“孩子，孩子好，好吗……”
最后一个字就像是强行从喉间挤出来，话音未落张氏就重重摔落在床上，震得床榻发出一声巨响。
失血过多的她呼吸再次变得极为缓慢，几乎是有气进没气出了。
夜轻语狠狠咬住唇畔，飞快把小婴儿塞给张氏的丫鬟：“桃红！先把你家少爷接过去！”
待双手一空，夜轻语立即上前为张氏擦拭血迹，又拿起早已经铺放好的银针一一扎入张氏身上的穴位。
一缕缕白烟从张氏身上冒出，身下流个不停的血逐渐停止。黎明到来之际，她的呼吸终于恢复平稳，白得像纸的脸也逐渐恢复一点血色。
“没事了。”夜轻语擦干净手抱起小孩，向等待在一旁满脸忧心的桃红说道。
“生孩子是过鬼门关，你家夫人会虚弱一段时间，不过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有大问题。”
桃红的眼泪不住往外冒，哽咽着对夜轻语福身鞠躬：“多谢大夫，若是没有大夫，只怕夫人就危险了，大夫的恩情重如山——”
不知是想到什么，桃红从怀中拿出一个钱袋子来，神色窘迫道：“也不知大夫出诊的费用是多少，这是我们全部的家产了……”
夜轻语逗着怀中肉乎乎的小婴儿，闻言粲然笑道：“诊金就不必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桃红擦着眼泪看她，眼中是一片茫然。
夜轻语垂眸看着张氏身上脱下来的外衫：“看你们的穿着打扮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吧，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其实夜轻语心中是有些猜测的，张氏善良软弱，墨莲的妾室多半是欺负她了。
可墨莲也不是个死的，以他的性格，张氏被妾室欺负狠了，他也不会装聋作哑，真的让妾室爬到张氏头上。
况且以往也曾听说，张氏和墨莲虽然是家族联姻，本身没什么感情，可在婚后一直都相敬如宾，日子过得也算和美。
张氏如今这般模样，怀着孕却一个人在这无名客栈里生产，身边仅有一个小丫鬟陪伴，这倒真是让人不解了。
桃红才刚擦干的泪水，被夜轻语一番话引得又冒了出来，她抽噎着，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怨与不值。
“大夫有所不知，我们夫人是被家中的妾室给算计了！夫人怀孕之后便一直在家中安心待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曾想有天院里莫名闯进一个男子……”
是个很俗套的故事，那男子闯进张氏院落，受到惊吓的张氏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妾室便浩浩荡荡地带着人“抓奸”来了。
桃红抹着泪：“被人这么泼脏水，夫人哪能受得了，她一气之下便收拾了一些细人，带着我一同离开家中，我们本想回夫人娘家，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说到这里夜轻语也就大致明白了，可她还是有些想不通：“你们家老爷呢？你们夫人要离开，他就不出来说些什么吗？”
墨莲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跟张氏相处那么多年，就算对彼此没感情，基本的认知也该有吧，他怎么会相信这么拙劣的栽赃？
桃红抿着嘴唇，言语间也带着一点对墨莲的怨恨：“老爷态度摇摆不定，夫人就是受了他的态度的刺激才会坚持要离开家。”
“桃红，不要再说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别让大夫见笑。”
轻微的呼唤声从床上传来，夜轻语和桃红转头望去，只见张氏已经睁开双眼。
她的脸色还是泛着苍白，神情却温婉：“多谢大夫的救命之恩，大夫的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
夜轻语的眉心一跳，抱着孩子上前就按住了张氏的肩膀，制止她起身的动作。
“你的道谢我接受了，行礼就不必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说着，夜轻语将孩子抱到张氏跟前：“这是你的孩子，是个很可爱的男孩，你要抱抱看吗？”
张氏的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身上，越看越是疼惜，她小心翼翼伸手将孩子从夜轻语的手中接过，抱在怀里轻哄着。
夜轻语坐在张氏身旁看着她逗孩子：“孩子也出生了，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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