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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拜帖上约定的时间，霁雪领着问何情前去山门会客，问何情略有不解：“掌门，今日来访贵客是？”
昨日霁雪只随口和他提了句有客递了拜帖前来，并未细说。现下见他问起，霁雪也仅是顺口答道：“也许是仙界的玄微太子明照。”
问何情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原来是仙界的玄微太——”话音戛然而止。
“......掌门，您说什么？”
霁雪简略答道：“明照。”他正数着玉阶一级一级往下踩，半晌没听见问何情的应答，这才回过头，落后一大段的问何情又过了片刻才跟上来。
问何情严肃道：“掌门，对方是递了拜帖前来的？”
霁雪没什么精神的点头。
问何情神色更严肃了：“拜帖中可是出言不逊、贬低威胁在先？”
霁雪这才回过神，莫名的看向问何情：“哈？”
两人对视片刻。
迷茫的气氛同样萦绕了片刻。
霁雪眨了眨眼，打破了凝滞的氛围：“未曾。”
问何情无言，仔细的看了看霁雪的面色，委婉的提示：“掌门......您前些时候约见另一位附近宗门的化神期掌门时，可是让人提前了两日备下的。”
他的未尽之意十分明显，但霁雪只懒洋洋的哦了一声，尾调拖得长长的，随后话锋一转：“何情，我们现在走下来了多少级玉阶？”
问何情下意识回应：“五百八十六阶。”
霁雪又问：“山门前总共有多少阶？”
问何情答：“九百九十九阶。”
霁雪：“以下品灵石为计量单位，整修一阶玉阶要多少灵石？”
问何情：“仙界工匠大约一千两百灵石，魔界约一千一，妖界约九百，人界约一千。”
“山门前全部整修一遍最少需要耗费多少？”
“八十万，折扣谈下可最低再少五万。”
两人的问答结束，霁雪点头：“很好。”
问何情迟疑道：“掌门是想先修葺此处么？但天元峰尚在施工中，以目前的资金来说恐怕......”
霁雪打断他：“玄微馆的天子殿下递来的拜帖，是朵合鸾花。”
在问何情显出惊愕神色之前，霁雪指了指脚下的玉阶：“这里——”然后缓缓将这根手指竖起来，“这一朵花的价钱。”说着再竖起第二根手指。
问何情疑惑：“二？”
霁雪摇头：“两百。”
“能把这玉阶修两百遍。”
问何情：“......”
霁雪：“......”
主从二人间的气氛忽然沉重了起来。
沉默无声蔓延，问何情试探性开口：“掌门......”
“停。”
问何情：“？”
“不要说话。”霁雪把竖起的手指压在了唇上。
问何情神色凝重。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说。”霁雪惆怅道：“每次你这样开口，我就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问何情怔楞之后急切道：“不，掌门......”
“没有不是。”霁雪打断他的话，声音已然冷了下来，没有给他继续下去的机会：“你是我的下属，你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你没用就是我没用。明白了吗？”
问何情垂首：“...是，掌门。”
霁雪扬起下颚：“抬头。记住，没有下次。”
问何情肃然抬首：“是，掌门！”
“总有一天。”霁雪停下脚步，回过头抬手平搭在眉上，眯眼远眺。
轻烟缭绕，云蒸霞蔚，仿佛望不见头的长阶一如最初。
霁雪收回目光，面不改色道：“我也能将这玉阶修两百遍。”
“掌门说的都对。”问何情点头：“但是那合鸾花......”
“灵石会有的，合鸾花也会有的。”霁雪拍了拍问何情的肩膀。
“不是...掌门，我的意思是说那合鸾花......”
霁雪摆手打断他：“我知道，我倒不至于真认为那是挑衅的意思。”
问何情试图解释：“掌门不如先听我说，那合鸾花......”
霁雪再次打断：“我有分寸。”
问何情挣扎着再次开口：“但掌门可知道合鸾花......”
霁雪突然正色道：“来了。”
问何情：“.........”
寂静天地间，隐隐沉闷的声响慢慢传近来。厚厚乌云携着其中翻滚的电光雷鸣自天际压下。
霁雪拧眉，神色肃穆：“不对——”
“竟有人在此渡劫？！”问何情震惊道。
“敢在我的瑶台脚边渡劫，胆子不小。”霁雪远望片刻，转头唤上问何情准备前去一探：“走。”
滚滚尘霭与乌云连做一体，天地浑噩，异象连绵，有如末世。寻常人只消看上半眼，便觉心胆俱裂。
主从二人没有靠的太近，而是先在高处观望了半晌。问何情皱眉沉思：“不对，不太像普通渡劫......”
他伸手感知了片刻：“没有灵气反应，周围也不见有护法者。以这个架势来看，本该抽干附近的灵气也不为过。”
霁雪不容置喙道：“上前看看。”
两人前进了一段距离，问何情伸手拦住了霁雪：“掌门，不能再近了。”
霁雪目测了一下，点头：“足够了。”
在气势雄浑的烟尘洪流外踱步一会，霁雪已有了些掂量，道：“对方设了阵，用来阻隔内外。”
问何情恍然大悟：“是用来隔绝灵气的？这便是没有抽走灵气的原因么？”
霁雪摇摇头否定了：“若能彻底隔绝灵气，如何能引来天地异象？必然别有用途。”
问何情一惊：“连掌门也瞧不出？”
“未窥得全貌，尚难定论。”霁雪凝神细看，摸了摸下颚：“不过有了点想法......”
“对方阵设得精妙，却很匆忙。”
问何情若有所思：“这种程度的渡劫，本该早做准备，寻一处无主宝地预先布置。而今看来，却像是事发突然，意外之下不得不就地设阵。”
“没错。”霁雪点头，忽然恶劣一笑：“我有个主意。”
问何情有种不祥的预感，无奈扶额：“掌门，不太好吧？”
“哪有什么不好？对方无礼在先。”霁雪理直气壮：“我只不过路过而已。”
霁雪所说从理论上看，是没有问题的。
在毫不相熟、没有半点交集的他人宗门领地内渡劫，不但是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这事本身也是相当无礼的行为。
境界越高，升阶渡劫越难，渡劫引来的天地异象声势也越浩大，雷劫轰下来，吸走的灵力、毁坏的灵株地脉往往不计其数。可以说是踩着对方掌门的脸渡劫，尤其是对注重名声的大门派来讲。
当然了，理论上看如果真的不认识没有交集，只要跑得够快，对方掌门的找茬就跟不上你......
“但是那位的身份，掌门定然有数。”问何情苦口婆心的劝：“况且对方的阵法说不定也是为了减小渡劫带来的危害，至少目前来看，波及的地方并不算大，雷劫也是被限制在其中。”
“总的来说，对方应当没有恶意，只是事出突然不得已而为之，不如等对方停下来后，再沟通一二，了解是何种情况，若贸然行事，先不论会不会与对方结下仇怨，还有可能造成更难控制的后果，到时候......”
霁雪打断问何情的说教：“我有分寸。”
问何情：“......”
霁雪沿着阵法踏着混元八卦步，只听身后传来问何情幽幽的声音：“这就是掌门上次在人界率先挑衅那个无名大能的原因么？”
霁雪头也不回的笑了：“胆子肥了，回头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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