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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可能会被我轻轻捏死？就像捏死一只虫豸那样？”材间生轻笑。
“这一点从来都没有变过。”刘愉直勾勾盯着材间生，仿佛这样就能将两者交流的地位放平一样：“不是吗？”
材间生又笑了，没有回答，只是视线越过刘愉望向昏睡在地的离郁：“还要装吗？我想你也应该清楚你我之间的差距了吧。”
离郁嗖的一声从地上爬起，正襟危坐，黑魇也轻飘飘的飘到离郁肩头。
材间生也不恼只是也慢慢盘坐下来，就像最开始盘坐在祭坛中央一样，他轻轻摊手：“书拿过来。”
两人一兽没有动作。
材间生没有说什么，他想要恼，又想要笑，可终究最后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叹息一声，只是缓缓解释：“那书中的术法被我藏了一手，如果冒然修习必然遭到反噬，还是说你们觉得我现在想要加害你们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又或是你们觉得我是破不开你们的秘境空间？”
离郁刘愉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说什么，示意黑魇从秘境空间中取出那本名字冗长古怪的《上古八大灵植特性及其培养方法手册》，抛给材间生。
他们本就没有打算就这么直接拿回去偷偷修习，到时候找村长师傅鉴定之后，有什么端倪自然一清二楚。
玉石质地的古怪书籍一如方才刘愉一般，到了材间生一定距离后便再也无法寸进，材间生轻轻一招手，玉册这才缓缓飘落到其手上。
材间生轻轻摩挲着玉册的封面，从方才坐下起便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出缅怀的神色。
“之后这些故事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轻轻拂去玉册前面的自传，灵力挥就的文字如同尘灰一般散去。
离郁忍不住问道：“你所留内容，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几分真几分假吗？”材间生神色自嘲：“谁知道呢？”
真假如何？善恶又如何？
从来都在一念之间。
一念真，一念假。
一念善，一念恶。
但那已经和将死之人关系不大了，逝者的真假善恶从来都只待后人评说。
或许很多年后，人们突然从古书记载中翻起这么一个人，或许是一对兄弟，或许是一对情侣，他们甚至会为了这么一个人到底是好是坏争吵不休呢？
材间生将灵术改好，??还给二人，两人只是接过，然后放入秘境空间，一言不发。
然而在黑魇刚关闭上秘境空间的刹那，材间生却骤然升起，半悬于空，恐怖的灵力威压再度倾泄而下，漂亮的眸子狰狞竖起，泛出冷漠的淡金色，如神龙，如神明。
两人甚至来不及站起，便被威压狠狠压死在地。
材间生没有理会两人的挣扎，微微张嘴，明明只是微微启合，却音如洪钟大吕，灵力疯狂从四面八方汇集，编织出古老的文字模样。
“承吾所惠，受吾所托。”
“上达天听，下至冥冥。”
“永结同誓，共昭同心。”
“愿予必成，约以必行。”
“如违此契，神愤亲离。”
“约以——以术法为赠，以所遗为礼。”
“自此看顾其女，直至彼此生死相离。”
“契约已成，天地共证！”
材间生眼瞳中淡金色的光芒渐渐黯淡，刘愉和离郁也挣扎着坐起身，大口喘息。
然而不待两人有所准备，狂暴的灵力再度暴涨起来，更甚以往。
两人惊恐地望向材间生，他枯槁如机械的身体开始如尘土般飘散，他那黯淡下来的淡金色瞳孔仿佛燃起了莹蓝色的火焰。
他开始狂笑起来，整个祭坛也随之转动起来，无数巨大的亚龙种遗骸如泡沫般破碎、升腾。
“你们不是想问我理由吗？”飘渺的声音传来，在整个空间回荡。
“因为我已经活不了了。”
“这个理由够吗？”
难怪他说太晚了。
难怪他决定不杀他们了。
难怪他要大费周章签订古老的公平契约，尽管是以不公平的方式。
他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认命。
他只是就算认命，也要反咬命运一口，作为自己最后留下的痕迹。
他明明比谁都不想死。
莹蓝色的火焰从眼瞳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全身，在半空中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莹蓝色火球，点亮了整个空间，仿佛要将一切都烧毁殆尽，但他的声音依然在空中回荡。
“以灵为引。”
“以魂为契。”
“献祭吾身。”
“献祭吾灵。”
“夺天之灵。”
“夺地之精。”
“以造天地…”
祭坛中央的水晶轰然碎裂，安稳入睡的女子在睡梦中开始构筑人身天地。
天动了，幽水湖上空的云层愈发浓密了。
地也动了，从湖水，到山陵，都开始剧烈震动。
密闭的祭坛空间里，通道已经全部打开，灵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整片空间都沐浴在灵力的海里。
那男人的声音最后传来。
他说：“去最后的地方吧，我把一切都留在了那里。”
火焰炸开，没有天空的地底下起了莹蓝色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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