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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秦歆的话，确实是有几分道理。
百官们窃窃私语了一阵，宋尚书站出来，对代宗行了个礼，缓缓道：“皇上，微臣曾在前代的笔记中，看到过仙人羽化登仙，飞升天界，在凡间只留下一点物品让人念想的记录。或许这凤凰，也是一样吧。”
代宗面皮紫胀，唇角抽搐了几下。所幸在一口髭须的遮掩下，没人看得出来。
他现在很生气，很想破口大骂！
那凤凰明明就是被秦府的人抓住，献宝一样地拿到宫里来的。如若换做他是这只神鸟，飞升上界之前，不把秦府的满门杀个一干二净就不错，又怎么会留下东西做什么念想？
这些辩解之词，一听就是胡说八道！
代宗脸色黑沉，狠狠一拍龙椅：“够了！”
宋尚书一怔，立刻低头，没敢再说什么。
其他百官也纷纷低下头，心底凛然。
若说方才，对于代宗的态度，百官们还不清楚。那么现在，他们便已经知道了几分。
看来，皇帝是铁了心的要整治秦家啊！
也不知道秦家到底是触犯了什么天条，居然会招致如此狠辣的报复。
一时间，心眼多些的官员们，一个个只觉得兔死狐悲。
秦歆淡淡看着代宗，眼底掠过嘲笑。
先前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眼下终于到了白刃相搏的时刻。
说白了，代宗才是能真正解释这件事的人。若是他不承认那凤凰是飞升了，非要说它是死了，尸体被人偷走了。那么，纵然百官都站在秦家这边，也是白搭。
只是，代宗若是真要对秦家下手，那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使成功铲除了秦家，往后对代宗心凉的权贵，也会变多不少。而像秦家这样的权贵之家，代宗又杀得完吗？
先前她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秦歆现在就想看看，代宗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
代宗坐在龙椅上，脸部微微痉挛。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厉声叫：“德才！”
德才躬身：“奴才在。”
“传旨。”代宗语调阴鸷，“秦家对皇族大不敬……”
宋皇后听着代宗说话，眼里露出一丝绝望。
枉费她做了这么多的努力，难道代宗还是要杀人吗？
殿前，就连秦歆的脸色也变了变。
秦老夫人更是身形一晃，眼看着就要栽倒。
代宗看着眼前的一切，唇角露出一丝狞笑。
就算这件事伤了那些大臣的心，可那又如何？能看见秦家人如此绝望，就是值得的！
代宗深吸了一口气，还要再说。
这时，含元殿内忽然传出一道苍老却干练的女声：“秦家对皇族的大不敬，并非故意。而神鸟的行迹，更不是凡人可以揣测……故此，秦家无罪。有劳众位爱卿一大早便进宫，这件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这声音，赫然是太后的！
代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回头，低呼：“母后？！”
伴随他的声音，含元殿正门被人推开。
太后身着明黄色的宫裙，被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扶着，从含元殿里走了出来。
来到代宗身边，太后停住脚步，深深看了代宗一眼：“哀家方才说的话，众位爱卿可曾听见了？”
宋皇后生怕这件事再多出什么变故，连忙道：“回太后的话，儿媳听见了！”
既然宋皇后已经表了态，宋尚书自然不会再保持沉默：“臣也听见了！”
有吏部天官带头，其他百官也纷纷响应。
只是还有少数官员看着代宗的脸色，保持沉默。
看来，要让所有人都承认太后的判决，还得让一个更加德高望重的人出手带头才行。
齐太师清了清嗓子，悠然道：“老臣虽然年事已高，耳朵有些背，但这一回，也听见太后娘娘的话了。”
代宗没想到，自己平日里最为尊崇的老师，居然也会这么说。
他不由惊怒交加地瞪着齐太师：“齐师傅，你？！”
齐太师冲着代宗安抚一笑。
代宗意会了齐太师的意思，勉强安静下来。只是眉宇间的怒气，还是挥之不去。
“其他人都能明白哀家的意思，这很好！”太后冷冷地看向代宗，“那么，皇帝呢？你觉得，哀家的判决如何？”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若是代宗再坚持要处置秦家，不仅要和百官群臣离心，还要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这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纵然是代宗，也承受不住。
面对太后的追问，代宗只能强笑一下：“母后说的，就是儿臣的意思。”
“很好！”太后满意地颔首，“有劳各位卿家跑一趟，汝等现在可以回去了。”
“是。”
“多谢太后娘娘。”
“臣等告退……”
百官们纷纷拜别皇家，按来时的路，离开了含元殿前。
秦老夫人也是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几分。
秦歆上前扶住秦老夫人，低声道：“祖母，我们回家。”
“好，好，回家！”
秦老夫人热泪盈眶，抓住秦歆的手，颤颤巍巍地往宫门口走去。
秦若莲连忙跟在秦老夫人身后。
一群女眷走在前头，倒是把秦大老爷给忘了。
秦大老爷冷哼一声，带着怨气地离开殿前广场。
眼看着殿前停留的人都走了，太后转过头，深深看了代宗一眼：“皇帝，你跟哀家来。”
“是，母后。”
代宗僵硬地拱拱手，跟着太后往殿内去。
临走，代宗还不忘狠狠瞪宋皇后一眼。
宋皇后对代宗的眼神安之若素，微微低头，直接无视了他的眼光。
彩萍却是忧心不已。等代宗走后，她不由小声道：“娘娘，皇上这是怨了您呢。”
“他是怨我也好，不怨我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呢？”宋皇后淡淡反问了一句，“横竖在内宫的时候，我过的便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就算再想苛待我，我的处境，又还能坏到哪去。难不成，还能比现在更坏么？”
“这……”
彩萍无话可说。
宋皇后想想方才的景象，唇角绽出一抹舒心的笑颜。
她已经被忽视得太久了。
这一次，至少她在代宗面前过了一把扬眉吐气的瘾头，爽快了许多！
殿内。
代宗走进含元殿，惊然发现，林贵妃也在里头，不由皱眉：“你怎么也来了？”
“皇上……”
林贵妃无限委屈地看着代宗。
太后冷冷地瞥了林贵妃一眼。
林贵妃立刻乖觉地闭上了嘴巴。
太后缓缓问：“皇帝，杀死秦家带来凤凰的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母后……”代宗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他连忙否认，“无人给儿子出了这样的主意，秦家的凤凰是自己死的。”
“自己死的？真是荒谬绝伦。”太后带着怒气冷笑一声，“你以为，秦家那位老太君是什么好相与的糊涂蛋吗？她年轻的时候随夫从军，那可是负责过前线粮草的人。皇帝，你可要知道，一支大军的粮草，得要多精细、多会算账的人才能处理？你觉得这样精细的人，会把一只死鸟带进皇宫，给你留下把柄吗？”
“朕……”
代宗被问得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林贵妃连忙上前，替代宗解释：“母后，您实在是误会皇上了。这件事，的确是……”
“哀家问你了吗？你不过是皇帝的妾室，有什么资格叫哀家母后。”自从出宫祈福的事情之后，太后对林贵妃早就看不顺眼了。这个女人心比天高，脑子却比猪还蠢，见天的靠着一张狐媚的皮相去蛊惑代宗，“米英，给我掌她的嘴！”
“??！泵子⒖戳肆止箦?谎郏?Φ溃?澳锬铮??桃蝗贪伞！
林贵妃猛然变了脸色：“死太监，你敢对我动手试试！你……啊！”
啪！
米英毫不留情地下手，一个巴掌打上林贵妃的侧脸。
林贵妃被打懵了，尖叫一声。
回过神，她便要还手。
米英给太后身边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宫女会意，上来便扣着林贵妃的左右肩膀，压着她跪下了。
“贵妃娘娘，奴才冒犯了。”
米英笑着说了一句，便左右开弓地扇起了林贵妃的耳光。
林贵妃被打得尖叫连连，一张狐媚的面皮，很快就被打成了猪头，肿的不行。
代宗看得直皱眉。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看见自己宠爱过的女人被人打成这样，代宗也有些不忍，转头冲太后求情：“母后，林氏娇弱，受不起这个巴掌。您快让米英公公停手，别打她了。”
太后冷冷地看了代宗一眼：“皇帝，你发现了没有。就连你也要对米英称呼一声‘公公’，林氏却敢直呼米英为‘死太监’。难道林氏比你还高贵，能直接无视米英的身份不成？米英好歹是哀家身边的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面。林氏刚才开口骂了米英，这难道不是在往哀家脸上甩耳刮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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