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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宋书绮却没有功夫回答，提着裙摆跑回到卧房，便看到明月正伏在床边。
她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明月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支吾半天才有些磕巴道：“小姐，我……我看看夫人，她好像不舒服。”
宋书绮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摔到了一旁，伏在床边，轻声道：“母亲？”
上官明珠睡得昏沉，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宋书绮心下松了口气，可忽然目光一凝，只见主母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黑色的血迹。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似醒非醒。
“母亲？”宋书绮僵在床边，动也不敢动一下，开口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了？”
上官明珠没有回答，眉头忽然一皱，随即侧过头张口吐出一口黑血，那黑血还透出隐隐恶臭。
“母亲！”宋书绮目呲欲裂。
就在此时，门口涌进来一帮人，上官锦带头，身后跟着宋正生与岳氏，老太君急急来到床边：“明珠？”
宋正生也来到床边，一脸惊惶：“这到底是怎么会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吐血？”
宋书绮有些茫然地回头，看到上官锦时眼睛一亮，连忙扑了过去，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扯住了他的袖子。
“快，快救救母亲。”
“好，你别急。”上官锦握住她的手，顿时皱眉，入手冰冷，他侧首道：“韩轩，快过来看看。”
话音未落，韩轩已经走过去查看了。
宋书绮站在那里看着，竟不敢上前，咬着嘴唇等着韩轩的回答，片刻后，韩轩站起身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心中骤然涌起不好的预感，心跳如雷，耳边亦是嗡嗡作响，唇瓣动了动：“母亲不会有事的。”
上官锦将她搂到怀里，也一同看向韩轩，韩轩沉默片刻，望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缓慢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宋书绮喃喃出声，抓着上官锦的袖子，抬头看他：“之前母亲醒了，很有精神的，她看起来就要康复了，对不对？”
望着她眼中的脆弱，上官锦根本不忍心否决她的期盼，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不停地拍抚怀中人的后背。
这样的无声安慰显然不能让宋书绮冷静，她追问道：“对不对啊？你也看到了，母亲刚才醒了，怎么会忽然就不好了呢。”
韩轩微微垂眸，面带歉意：“对不起，我救不了她。”
岳氏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闭上眼睛缓了好一阵，双手紧紧地抓着拐杖：“你再救救她啊。”
“我无能为力。”
这一句仿佛是最后的宣布，宋书绮眨了眨眼，泪水扑簌簌落下，她脚步踉跄地往床边走去。
走到床边时，双腿一软，扑到了地上，她伸出手抓住了上官明珠的手，那是毫无温度的冰冷。
身后的韩轩道：“她马上就会醒过来，若是有什么话，尽快说吧。”
屋中弥漫着寂静，宋书绮抓着主母的手放在脸旁，眼中不停泛出泪水，眼前一片模糊，她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眼角被擦的通红。
她吸了吸鼻子：“母亲。”
上官明珠的眼睑动了动，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她醒过来了，初醒时还有些空茫，待看向宋书绮时目光逐渐凝聚，渐渐涌上熟悉的温柔。
“绮儿……”
她一开口，宋书绮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哽咽应道：“母亲，我在。”
上官明珠似乎是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她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那话中的了然和丝丝苦涩，让宋书绮心中酸涩极了，握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母亲，你会好起来的。”
上官明珠笑了笑：“绮儿，扶我起来。”
宋书绮只得上前扶她，待做起来之后，才发现她似乎格外有精神，从枕头下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银锁，上头刻着三个小字：平安锁。
“这上次去寺庙时，我特意让大师给开过光。”上官明珠将银锁放在她的手心：“本以为要等你有了孩子，才能送出去，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宋书绮翻过来看了看，背面写着八个小字：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这字真的特别小，若不是她仔细看，很难看出来这是什么字，心中如同被针扎一般刺痛，她吸了吸鼻子，才忍下那股悲痛。
低声道：“谢谢母亲。”
上官明珠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上官锦，他忙走过来，她将两人的手合在一起，殷殷叮嘱：“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无论未来发生什么，要一起面对。”
“母亲放心。”上官锦紧紧握着母女俩的手，一只手搭在宋书绮的肩膀上：“我此生绝不会负她。”
“好……好啊。”上官明珠露出一抹笑容，她病重已久，一直都是脸色灰败，毫无精气神。
可这一笑，温婉又美丽。
宋书绮心中却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呼吸都有些困难，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因主母看起来像是……回光返照。
上官明珠又说了许多话，皆是叮嘱她的话，说到后来就逐渐开始气息不稳，说上一句话要喘好久，脸色也越发苍白。
那是一种接近透明的白。
她似乎支撑不住坐着了，身体缓缓下滑，宋书绮忍着心痛，扶她躺下来，听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掉落。
“绮儿……要……好好的……”
上官明珠眼中有浓浓的不舍，有诸多不放心，她张了张唇，却再也没能发出声音。
那双温柔的眸子轻轻地闭上。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宋正生，分明他就站在床脚。
宋书绮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醒来了，可还是忍不住轻轻唤道：“母亲……”
她没有再回应了。
宋书绮脑中嗡的一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哽咽，她心里很难过，可不知为何，却发不出声音，她听到身后响起一声惊呼。
“老太君！”
宋书绮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便看到岳氏晕倒在了婢女的怀中，韩轩上前为她医治。
她再转头，看到了宋正生，忽然恶意地笑了笑：“父亲，你看到了吗？母亲她走了。”
宋正生双拳紧握，哑声道：“我看到了，我也很难过，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要向前看。”
他并非不难过，只是没到生死相随罢了。
宋书绮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心中忽然冷了下来，将母亲的手放进被子里，她最后看一眼上官明珠，然后抹掉眼泪站了起来。
她看向昏迷的岳氏：“祖母如何？”
韩轩连同丫鬟将老太君扶起来，低声道：“放心吧，老太君不过是一时承受不住打击，我送她去休息。”
“麻烦你了。”宋书绮说了一句，随即看向上官锦，声音淡而：“明月在哪里？”
上官锦担心地看着她：“我让人将她控制起来了，就在偏房。”
“我要去看看。”宋书绮的双眼红肿，脸色更是憔悴，可眼中却透着一股坚定和冷厉。
她率先往门外走去。
行至门口时，顿了顿脚步，微微侧首道：“派人看着自己，不准任何人再接近母亲。”
上官锦颔首：“放心。”
偏房之中，明月双手抱膝坐在地上，双眼之中满是忐忑与害怕，门开时，她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宋书绮今日穿了一身深红色衣裙，背光而去，给人极大的压迫感，脸色亦是冷若冰霜：“说吧。”
明月故作茫然：“说什么？”
“休要装傻。”宋书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亲眼所见你伏在床边，你离开之后母亲便口吐黑血，很明显，是你谋害母亲，说，谁让你干的？”
最后一句陡然抬高声音。
明月被吓了一跳，颇有些狼狈地跪在地上，一张小脸上满是害怕：“小姐，奴婢冤枉啊。”
宋书绮冷笑：“嘴硬。”
“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做。”明月连连磕头，她下了死力气，额头上很快就磕出血了：“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种事。”
上官锦忽然道：“罢了，娘子，她是不会说的，既然如此，就必须要用非常手断了。”
宋书绮略作沉吟：“也好。”
明月本以为素来温柔贤淑的大小姐不会同意，谁知她竟然同意了，顿时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求饶：“小姐，小姐不要啊。”
“那你就说实话。”宋书绮并未心软，冷然道：“若是不说，我只好将你交给我夫君来处理。”
明月将唇瓣咬出血来，一脸惶惶。
宋书绮彻底没了耐心：“就交给你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官锦阴恻恻一笑，不知从何处抽出来一把匕首，刀刃上闪烁着慎人的冷光。
“不……”明月显然被吓到了，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可又能退到哪去，很快后背就抵到了墙上。
她无路可退了。
上官锦步步紧逼，眼看着还有一步之遥，明月眼中闪过决绝，闭了闭眼，转身一头撞到了墙上。
顿时血光四溅！
宋书绮被吓了一跳，骤然回身，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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