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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铺天盖地而来，扯着火把如同破布飘飞，卫正则率兵士发掘舍离阁的地基，一直持续到了中夜时分，但仍旧没有什么发现。
“先生，这都掘地三尺了，这地下果真还有什么名堂不成？”卫正则按着一双椒林剑，双眼紧紧地盯着正在掘地的兵士们。
檀观一仰头看了看天空，大雪纷纷扬扬，又闭上了双眼，轻声道：“再等等，至少要挖到舍离阁地下的石山才行。”
卫正则听罢点头，随后喝令兵士们加紧发掘。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
“啊?剑≌饷葱矶啻笊撸 闭?谥谌寺裢肪虻氐氖焙颍?恢??舜蠛傲艘簧?
众兵士一听挖出了大蛇，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五步，借着火把的光，但见舍离阁的地基之下，无数条黑色的巨蟒交错纵横，每一条似乎都有人大腿粗细，望之让人心生骇然。
卫正则眉头紧压，扯过一名兵士手中的火把，同时拔出椒林横刀，一个箭步便蹿进了坑洞底下。
辛婵见势立即拦在了檀观一的身前。
“木兰放心，不是蛇。”檀观一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此时深夜，檀观一的双眼隐然有光，早就将地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了，俯瞰之下，舍离阁的地基之下交错纵横着无数如同巨蟒一般的树根，因为是在深夜，看得并不明晰，所以兵士们一下子将这些发达的树根误看成了巨蟒。
“聒噪！几条树根便把叫你们大呼小叫！实在羞了军人的颜面。”卫正则双脚发力，平地干拔，从坑洞中跃将上来，如此腰马之力，恐怕也只有卫正则这般的体魄才能具备。
“先生莫怕，只是地下的树根而已。”卫正则手持火把走到了檀观一身边，放低声音道，“这些京城戍卫大多都是士族少年，没见过什么世面，实在见笑了。”
“小观一才没有害怕呢！”辛婵轻哼了一声道。
卫正则但见檀观一表情如石，心下一笑，忽然反应过来，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先生其实比常人想象中要勇敢得太多，即便地下真的冒出蛇来，檀观一也不见得会害怕。
而在场真正怕的人早已没了踪迹，檀观一等人并未发觉小粟特已然不在现场了。
檀卫二人并立，俯瞰着地下交织难分的树根。
“先生，这树根为何生的如此奇特？”卫正则问道。
檀观一环视了一眼四周高大的枫木，然后沿着缓坡走进了坑洞之中，一边道：“这些都是四周枫木的根。”
说着檀观一随手取了一些泥土放在鼻前一闻，只觉清香生凉，是肥效比较高的绿肥土壤，此时卫正则等人也凑上前来，檀观一起身拍了拍手道：“看来张道长是有意把枫木的根部引到此处来的，植物根部向肥，将枫木种在舍离阁边缘，然后在舍离阁地下放置大量绿肥，如此枫木根系就会朝这边生长。”
“那张道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卫正则问道。
檀观一深吸了一口气道：“舍离阁内藏的都是宝物，用高大的枫木可以遮挡阳光，保持舍离阁终日阴凉，便于存储宝物。”
“另外，树木可以固土保湿，藏风聚气。”檀观一双眼炯炯，似乎还没有分析尽兴。
果然，檀观一四处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又道：“卫大人，取一些火把来。”
卫正则命人递来一根火把，以为檀观一要用来照明，正想代劳却见檀观一径直接过火把，随后一抛，火光立时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接着火把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渐而熄灭，并没有什么反应。
“继续扔。”檀观一道。
卫正则立即命人朝地下扔火把，正当众人不知檀观一意欲何为之时，忽听得噗嗤一声，不远处一条火龙忽地升蹿起来，如同无名鬼火一般，旋即消失。
这一下大家看的一清二楚，自然都联想到了天火的事情。
“这？”卫正则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而檀观一早已朝火龙升起的方向疾步而去。
但见檀观一抽出随身携带的檀氏短剑在火龙冒起的地方刨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只见地下的根系之间出现了一个不大寻常的东西。
这时一众兵士提着火把也凑过来看热闹。
“灭火！”檀观一道。
大家正看见根系中包裹着什么东西，还没看清的时候却听要灭火，一个个都不大情愿。
卫正则快刀斩乱麻，抽出椒林剑来，横竖一挥，用剑气将火把悉数打灭，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檀观一生的是一对夜眼，虽不能如猫类一般能在夜间看得一清二楚，但比之常人，檀观一的夜视能力已经是相当强大了。
火灭一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敛气息声了，只能借着丁点的雪光看着檀观一在刨地。
“原来如此！”一盏茶后，又听檀观一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何？”卫正则问。
“原来……”檀观一正要回答时，忽觉四周风声一动，这风声很细，若非自己五官敏捷根本觉察不到。
檀观一听那风声杀气凛然，不知从何处而来，赶紧从怀中摸出道镜，但见道镜在暗夜之中迸射出一阵刺眼的银光，噌地一声从众人眼前划过，几乎在同时发出噗地一阵闷响，不知有何物被道镜刺断了。
“有刺客！”卫正则也感觉到了四周的杀意，连忙拔出椒林剑，椒林剑颤动不绝，似乎也警戒起来。
“点火把！戒备！”卫正则喝道。
接着火把光亮由小变大，众人如同从梦中醒来一般，方才那一阵虽然没看到，但都感觉到了凶险从身边擦肩而过，檀观一站起身来，仔细寻找，只见地上隐隐有光，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根细如青发的丝线。
“盘龙丝？”卫正则见檀观一手中的那段细丝道。
缑山，风雪夜啸。
两点灯火在蜿蜒的山道上缓缓前行。
一君与智远二人手持灯笼，绕行至于缑氏群山背阴面的悬崖小路，随后踏着厚厚地积雪行走在万丈悬崖的边缘，远远望去，两点灯火恰如暗夜中飘忽的鬼火，摇摇晃晃。
“玄邃，方才在梅庄听你一番论述，某更是佩服了。”一君道，“父亲说的没错，我等才识气度都比不上你。”
智远谦虚微笑：“越国公是抬举后辈才说如此的，我只是少年多读了几页书，不敢称有才识气度。”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一君道，“对了，方才你在梅庄说要等一个东风，此事我可不曾听你谋划过，可否给兄弟细细说说。”
智远听罢哈哈一笑道：“方才那话只是情急之语，山东士族都是老狐狸，如果不这么说，他们是不会上钩的。”
一君点点头，又问：“话虽如此，但我等谋划就是为了取而代之，造势之说虽然道理分明，不过一旦形势成了，天下豪杰必定逐鹿天下，我们如何拔得头筹呢？”
“先前在梅庄我说东风之事，虽然只是权宜之计，但从实际上看来，若要起事，还真需要一阵东风。”智远道。
风声迎面而来，两人的灯笼都被吹得摇摇摆摆的。
“万般事情都可用数道为之，但这阵东风是不是就要看天意了。”一君听罢，有些着急了，“不过如此一味等下去，恐怕会失了先机啊。”
“楚公莫急，东风不一定从天上来。”智远道，“既然势头可以造，那东风自然也可以造。”
一君听对方这么说，一下子来了精神：“我便知道玄邃早有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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