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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悠站到景皓的病房门口,刚要敲门,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隐约听见他在里面讲电话,于是她停在了门口。
透过门缝向病房里面望去,只见景皓正躺在病床上打着电话,角度问题,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到他虚弱中透着威严指责的声音。
“就这样,这件事情如果你不处理好,明天直接去人事部办离职吧!”
听见他结束了通话,沈悠整理了一下心态和表情,轻轻敲了两下门,接着打开门,笑容可掬地走了进去。
“师父,我来看你啦。”她走到景皓病床边,把水果篮放到床边柜子上,“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医生说没有伤到脾脏,休养一阵就没事了,不过……”景皓见到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悠脸色变了变,坐到椅子上:“昨晚跟你通完电话之后,我心里就不踏实,后来我给连雪回了电话,是她爸爸接的,他告诉我,连雪应该是去找你了,于是我就直接开车去了你家,想不到……”
想到昨晚那个场景,沈悠心里还是发怵,她皱眉看着景皓,抖着声音问:“师父,连雪死了,到底怎么回事?昨晚她去你家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闹得这么严重?”
“……”
“叩叩叩……”
景皓刚要说什么,突然有人敲门。
两人一同向门口看去,是两个民警。
“景皓,我们来找你做份笔录,请你把详细的案发经过叙述一下。”
进来之后,男民警对景皓说明来意,女民警则拿着笔和本子准备记录。
景皓点点头,看了一眼沈悠,接着缓缓回忆起昨晚的经历……
“按照你的说法,死者连雪是在因病取保候审期间,也就是昨天晚上,去你家找你,你们两个聊得很不愉快,最后起了争执,连雪就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刺向你,纠缠之间你腹部中了一刀,失血过多昏迷,而她以为自己杀了你,情绪崩溃,用那把水果刀割腕自杀。你恢复神智的时候,报警并叫了救护车,那个时候死者已经没反应了,是这样吗?”
男民警接过女民警手里的笔录,再次大致跟景皓核实了一下案发经过。
“没错。”景皓无力地点头回答,做完笔录,他看上去更加虚弱了,脸上几乎看不见血色。
核实无误后,两个民警就离开了。
沈悠担忧地看着景皓问:“师父,你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没事。”景皓冲她扬了扬毫无血色的嘴唇:“就是太累了。”
沈悠看着他,满脸愧疚:“对不起,师父,都怪我,连累了你。”
“不怪你,”景皓轻轻摇头,“如果不是我,你也招惹不上那个疯子,现在好了,这个麻烦已经彻底解决,你不用再担心了。”
明明是一件宽慰的话,他脸上的表情也是云淡风轻的,可沈悠竟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寒。
虽然她讨厌连雪,真的恨不得她从此消失,不要再来打扰她和顾泽的生活。但是现在连雪真的死了,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一点都没有快乐和解脱的感觉。
她自问不是圣母,可平心而论,连雪还罪不至死。
就是她一个和连雪有很深过节的人,都会为对方的死感到不舒服……
可景皓呢?那个是他的青梅竹马加前妻啊,毕竟是他爱过的,他就真的一点悲伤的感觉都没有吗?
沈悠忽然发现,自己这个朝夕相处好几年的师父,一夜之间变得好陌生,究竟是自己对他的了解不够深,还是他真的变了,变成了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
“想什么呢?”见她半天没吭声,景皓定定看着她,又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是不是觉得我太冷酷无情、铁石心肠?”
被戳中心事的沈悠心里咯噔一下,静静看着他,未置可否。
“早在她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对她就已经没感情了,”景皓眼里染上讽刺和凉意,“现在,因为她一再骚扰陷害你,我对她甚至已经到了厌恶的地步,所以,她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我并不感到难过。”
或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情绪又有些激动的缘故,话音刚落,景皓就轻轻咳嗽起来。
这一咳,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他瞬间疼得脸色惨白,皱紧眉头,冷汗直冒。
“师父,你怎么样?”
沈悠慌忙倒了杯水,把病床向上摇了摇,让景皓上半身微微抬起,然后把水递给他,轻轻拍打他的背部。
喝了水,景皓慢慢缓解过来,两人一时静默无话。
半晌,就在沈悠犹豫着是继续留下来套话,还是先离开让他安心养伤的时候,景皓忽然抢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沈悠,我有话想对你说。”
“好,你说吧,我听着。”
“……对不起。”他目光深深望着她,郑重道歉。
“为什么?”她直直迎视回去,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表演。
“我一时糊涂……做了件很幼稚的事……”
听到这句话,沈悠心里一惊,这是要坦白从宽的节奏?
“什么幼稚的事?”她定下心神,故作疑惑地问。且先不动声色配合,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好了。
景皓犹豫了几秒,眸光闪过一丝黯然和抱歉,缓缓开口道:“我在你男朋友面前,故意给出了错误的暗示……让他误以为你跟我,有那种关系……”
沈悠这下真的惊了,在已经她做好决定看他今后怎么演的时候,他却忽然自爆了?
这……不按常理出牌啊!
她震惊又困惑地盯了他半晌,最后只蹦出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现在又这么爽快地承认了?
而景皓,显然只把这个问题做了前半句解读:“因为……有一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悄悄住进了我心里。”他苦笑一下,“而且我发现,她在我心里的分量,一天比一天重,所以我一时鬼迷心窍,妄图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离间他和她男朋友……”
这番别样的告白,还是让早就知道他心意的沈悠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而景皓却忽然话锋一转,冲她露出一个释怀的微笑:“你别误会,我不是在跟你表白,你可以把我刚才的话,当成一个解释也好,忏悔也好,就是不要当成告白……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希望没有因为我而影响到你们两个的关系,我也希望,今后我们还是朋友。
......当然,如果你选择和我这个卑劣之人绝交,我也尊重你的决定,坦然接受自己造成的恶果……”
车里
顾泽听完沈悠的转述,眉头紧锁思忖片刻后,冷笑着说道:“这个人,真不简单。”
在你兴师问罪以前,我先坦白从宽。反客为主这一招,他用得可真是高明。
这不,沈悠的确被景皓的一番真挚言论搞得困惑了:“顾泽,你是说,他主动跟我坦白道歉,也是故意演戏吗?”
你说呢?
顾泽看着眼前这张疑惑的脸,很想反问回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我不想用我自己的看法去影响左右你,你选择相信他也好,不信也罢,跟随自己的内心吧。”
沈悠烦恼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问他:“如果我选择信他,你会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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