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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我的二嫂?”陈小囡毫不生疏地拉起楚云杏的手,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楚云杏,像是瞧见了什么稀罕物件。
“是,我叫幺杏,才过门不久的,你一定不认识。”楚云杏略低了低头,佯装出古代新婚女子该有的羞态。
陈小囡顿时发出一声惊叹,“啊?我还以为二哥会娶江雨荷的……”
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陈小囡赶忙改口,笑着解释道:“我是说我二哥之前就像块榆木疙瘩,家里长辈怎么劝也不肯娶亲。现下他娶了嫂子,一定是因为很喜欢你吧?”
“没,没,是相公不嫌弃罢了。”楚云杏下意识摇头否认,声音越往后面越弱了下去。
虽然陈小囡及时改了口,但楚云杏还是猜出了她没说全的那个名字应该是“江雨荷”,又听她提及那些喜欢不喜欢的话题,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心虚。
因为,江雨荷是原书的女主角,陈泽沐的青梅竹马。
片刻的出神后,楚云杏却已是被陈小囡热络地拉进了禅房。
陈老太太果然没有半分夸张,当楚云杏摆出大家送给陈小囡的东西时,小姑娘欢喜地阵阵惊呼,笑声洋溢,让阴冷的房间添了许多暖意。
聊了一会子家常后,两人比方才更亲近了。
原本楚云杏还觉得陈小囡许久不见陈家人,提起来总会哭上一阵,诉诉这青灯古佛生活的清苦,却没想到她的这位小姑子比她想象中的要乐观。
“再捱上俩月也就能回家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做伴,免得你在陈家也没个说知心话的。”陈小囡挽着楚云杏的胳膊,话说得隐晦,但后者还是听出前者也明白那大房三房都不是能处得好的。
楚云杏心里一暖,鼻头发酸,恍惚觉得有一束金光照在了陈小囡的头顶,这就是人间清醒小天使啊!
“好,到时候我一定来接你!”楚云杏信誓旦旦地保证,清澈的眸子里此刻更是水汪汪的。
“二嫂的手可真巧,这帕子上的梅花就跟真的一样,鲜红鲜红的。”陈小囡欣赏着楚云杏为她缝制的手帕,爱不释手,“你们结亲时一定很热闹吧?摆了多少酒席?可惜我被困在这儿,也没能参加。好嫂子,你快给我讲讲。”
对上陈小囡满怀期待的眼神,楚云杏无奈地摊了摊手,“这——我是偏房,没拜堂办酒席,一来不合规矩,二来怕村里人说嘴。”
以为戳中了楚云杏的痛处,陈小囡连忙道歉,又劝道:“哎呀,这怕什么的,我二哥肯对你上心就行了呗。用那书上的话说好像叫做——‘两情相悦’!要是我能寻得一位如意郎君,定不会管旁人怎样嚼舌根。”
一番交谈下来,楚云杏对陈小囡可谓是刮目相看,她自穿到这里后接触的女子大多都深受封建思想的荼毒,即便有白寡妇这样豪爽直率的,也难免会避讳瓜田李下,唯独陈小囡在她们之中独树一帜,连婚娶之事都能挂在嘴边畅所欲言。
外面元冲师太在催,楚云杏也不好久留,以防对方把账算到陈小囡的头上。
临走之前楚云杏想起陈老太太还让她求本佛经,可听说元清住持有事外出,这元冲监寺这般不近人情,想必也非易事。
“佛经吗?我闲时会偷偷抄一些,不如给奶奶一本我抄的吧?”陈小囡从床头藏起的一张小木方桌下面拿出一本抄录的《明心经》,交给了楚云杏,“这些纸墨都是二哥送我的,说抄经能静心。”
楚云杏看着那厚厚的纸张,眼神发直,这个陈泽沐也太宠妹妹了吧,想想那时候她求他的几张宣纸都是费尽了心思的。
“奶奶这样想你,看到你写的字一定欢喜的。”
难题就这么被陈小囡轻易解决,楚云杏忍不住给了小姑子一个大大的拥抱,鼻间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兰香给包围。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一定要把小天使偷回家!
跟陈小囡告别后,楚云杏是被元冲师太防贼似的一路监视着出了竹云庵的。
都说佛门中人最是清心寡欲的,然而她却觉得元冲师太一脸的贪财算计。
“把包袱和筐子上盖的布都打开,可别眼红心热地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走。”元冲师太高傲地抬着头颅,用下巴示意楚云杏快些动作,手中雪白的拂尘甩来甩去,看上去很不耐烦。
楚云杏抓在竹筐上的手狠狠捏紧,这是才收了她的东西就要翻脸?
但想到陈小囡的处境,还是忍了吧。
下一刻,不行忍不下去了!
“元冲监寺,小囡就拜托您好好关照着了,我家相公最疼他这个幺妹。哎?您听说过他的吧?就是被老翰林说过以后能当状元的那位咧!您说到时候他做了高官,能少得了竹云庵的好处吗?”
楚云杏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居然搬出陈泽沐来“招摇撞骗”,却还是气势不输地盯着元冲师太。
没想到元冲师太还真被她的这几句话给唬住了,眼珠滴溜溜一转,算计起来,愣是对着她挤出笑容来。
“阿弥陀佛,都说陈二郎是天降紫微星,文曲星转世,他要真成了大官,可一定要把咱这小庙香火烧得旺旺的,香火钱给得足足的。静空在这里清修,你们尽管放心,贫尼必定不会亏待了她。”
窃喜于自己画的一手好大饼,楚云杏踏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阳,美滋滋地往回走,路上还采了不少桂花想回去做桂花酿、桂花糕。
然而,等到她赶到与车夫赵二叔约定的地方时,却没瞧见他的身影。想着或许是有事耽搁得晚了些,楚云杏便缓步往山下去迎他。
夕阳褪去,冷月当空,天色浓黑如墨,像是被一张大黑网给罩住了,可楚云杏还是没能等来牛车。
山上空无一人,寒风料峭吹得枝叶簌簌作响,风紧时似鬼哭狼嚎,在这月黑风高夜,楚云杏有再强大的内心也要顶不住了,脚下步子不由得慌乱起来,沉溺在巨大的恐惧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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