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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江湖了没 > 第 17 章 第十六话 秦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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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乐百无聊奈的转动着一枚铜板,随着铜板在桌面上旋转出“嗡嗡嗡”的响声,宋清远看着他的目光略带指责,韩天乐收起铜板将心思重新回归到北辰宗与天九阁的恩怨来。

    天九阁阁老命手下人拿出一个漆黑的木匣子,打开来明黄色锦缎里躺着一封古旧的策卷。

    阁老庄重而又肃穆地将策卷从匣子里取了来,于众目睽睽下朗声道:“圣旨在此,神宗皇帝敕命!”

    一片哗然之下,韩天乐眯起眼睛在宋清远耳边轻声道:“我们这是武侠小说吧,怎会有圣旨乱入?”

    宋清远淡定道:“且看他如何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感诸卿之忠勇,戍边抗辽于靖南,功不可没,特赐九渊以作屏障,子孙世代相袭,以保社稷!”天九阁阁老念罢,凌然不可欺道,“此乃皇帝敕命,朝廷认证,如此关于九渊的归属,一目了然!”

    北辰宗的宗主悠悠然在椅子上坐着,吹了吹指甲不屑笑道:“哟,好大的口气,皇帝敕命,敢问阁老这是哪朝皇帝的圣旨啊?”

    “当然是我大宋神宗皇帝!”阁老大声道。

    “您也知道是大宋的神宗皇帝啊,可如今都天完了,大元都是秋后蚂蚱没几天蹦?了,您拿着前前朝的圣旨在这说事,合适吗?”北辰宗宗主皱眉道。

    “大宋虽亡,但这封圣旨至少证明九渊之地自古就是我们天九阁的!”阁老据理力争道。

    “一亩良田八百主,从来就没有自古之说。”北辰宗宗主更加不屑道,“您要是不服气,我跟那应天府的吴国公有些交情,我大可让他去汉王那求个旨意,直接将九渊赐给我,您意下如何?”

    天九阁阁老气得当场破口大骂,北辰宗自然不甘示弱,立马反唇相讥,一时间整个议事厅内是唾沫横飞,暗潮汹涌。

    好在当年秦苏有先见之明,明令江湖各派入庄之前必先卸下兵器,否则这会儿飞的就不是他们唾沫星子,而是明晃晃的刀光剑影了。

    韩天乐眼瞅着场面就要失控,忙求救似的低声问宋清远道:“师父呢?”

    “这两家为了九渊已经打了很久了,如今打累了,不想打了才跑来找我们调解的。”宋清远将背后的隐情说明道,“这两家先前素来交好,九渊是他们的交界地,碍着颜面一直没正式划分下来,后来拜圣教兴起,荼毒武林,二话不说将这块地抢了过来,他们两家合起伙来都不是拜圣教的对手,只能气吞声。可是风水轮流转,拜圣教易主,更名离恨天,离恨天的天姥根基不稳不敢得罪他们,就出了个阴招先将九渊送给了北辰宗,私下又跟天九阁说是北辰宗夺了去的,两家这才撕破了脸,一直打到现在。”

    韩天乐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认命道:“既是离恨天的官司,师父是不会管的了!”

    “你师父这是在韬光养晦,以避锋芒。”宋清远道。

    “既如此,那只能这样了。”韩天乐收紧目光,站起了身朝着两家以晚辈身份鞠躬行礼,那天九阁是知礼数的忙收声止住了吵嚷,北辰宗见状也一声不吭地重新回到座位上,韩天乐方才启口,陈述起了利弊道:“两位都是武林的前辈泰斗,九渊之地也一直由二位共同管辖,如今骤然划分出去,不论归谁所有于另一方都是不公,既如此,不如听晚辈一言……”

    那议事厅外有人正心安理得的听着这个壁角,看着爱徒如今在这些武林前辈面前不仅能做到不卑不亢,还能给他们做出有理有节的剖析,叫他们心服口服,秦苏不禁颔首而笑,有了提前卸任的打算。

    这闲来庄既然有人坐镇,秦苏心中另有了打算。

    悄无声息地走出庄子,秦苏瞧外头无风也无雨,老黄历说晴空万里,宜出门远行。

    秦苏微微展颜,至于自己那已经忙得焦头烂额的好徒弟,做师父的也不必知会他了,免得他分心,正所谓宝刀锋从磨砺出,人生路漫漫且需得多磨砺磨砺。

    秦苏没有刻意要去哪里,只是一边信步由缰的,一边在马上遥看天空云卷云舒的,那老马也是识途,到了一处地儿就赖着不走了,只顾低头吃草。

    秦苏望着眼前的那一片绿幽幽的草药圃时,才发觉不由自主地又到了这里,他笑着下了马,将绳子拴好,朝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医舍走了过去。

    那柴门也是未曾刻意关上,手轻轻一推就开了,满院子的药草气味扑面而来,架子上一层层的筛子里还晒着。

    秦苏伸手摸了摸,刚晒的,才微微有些干,那防风,总有个人时常埋怨它回潮得快,但凡日头好的日子都要扒出来晒晒

    金银花的品相倒是不错,打朵儿那日恰逢下雨,那人担心花一旦开了就失了药性,急得披着蓑衣就进山冒雨采摘。

    如今晒得这样好,她该又是高兴的。

    秦苏随手拿起靠在墙角的扫帚,将地上的落叶扫了扫,他做这些时十分自然,仿佛这是自己个儿的家一样,扫完后翻了翻那些架子上的药草,他曾建议,切得薄些大约就容易晒干了,谁知,那人立即道:“防风水分足,越薄越没药性。”

    秦苏觉得意外,从前习武时从未见她用心,如今行医倒是用心。

    “我跟你讲哦,不要去西村的丁婶儿介绍的那家胭脂水粉铺子,那货根本不正。”唐棠正和李家媳妇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抬头瞧见医舍门口栓了匹马,心知肚明是何人到此,立即将敦敦受教的李家媳妇一把给推了出去,当场理了理云鬓,整了整衣裳,然后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硬是以十年内力收出一副小蛮腰!

    旁边的李家媳妇下巴都要惊掉了!

    整装完毕,唐棠清了清嗓音,脆生生吊了一嗓子:“咿呀——。”

    李家媳妇以为她又要唱梁祝的那出楼台会,当场捂着耳朵就跑了。

    唐棠毕竟是大家闺秀,她一直认为是唐门尚武之风把她的大家闺秀生涯给耽误了,如今拿出端庄温婉的仪态大约是难不倒她的,于是倚着门框娇滴滴一句问好道:“不知庄主到此,真是有失远迎。”

    秦苏回头,皱着眉关心道:“唐姑娘,您的嗓子?”

    “庄主真是会取笑人,我都这般年岁了,还姑娘长姑娘短的称呼。”唐棠埋怨道。

    秦苏想了想,继续皱眉道:“那,唐大小姐?”

    “什么唐大小姐,庄主真是见外。”唐棠把玩着耳畔垂下的一缕发丝,生气的笑道。

    既如此,秦苏好不容易想了个不见外的称呼,试着道:“唐大姐?”

    唐棠的脸翻书一样阴沉了下来道:“你叫孟梨师妹,叫我大姐?”

    “那,唐,唐大娘?”秦苏想起昔日剑客名家公孙大娘舞剑时绝世无双,这本是赞美,熟料——

    “你居然叫我大娘?”唐棠转过头,眼角抽抽的,恨不得立马拿出九九八十一根暴雨梨花针把眼前的男子当场废了,咆哮道:“你大娘!”

    “我大娘,前年身故了。”秦苏低下头道。

    “你——”唐棠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似受了极重的内伤,痛定思痛,指着秦苏“你”了半天没“你”出个下文……

    秦苏那直来直往的脑回路里实在理不出个头绪,反而有些措手不及地楞在原地,唐棠又急又气,看着秦苏一脸无辜的样子,拿他实在没有办法,当下又急又气又委屈,泪珠子都蹦了出来,跳着脚道:“你欺负人!”

    这时孟梨背着个药筐回来,正好赶上这鸡飞狗跳的场面,虽然秦苏是她师兄又帮过她不少,但是唐棠是她医舍唯一一个只管吃饱不计报酬的廉价劳动力,得罪了这小姑奶奶,孟梨到哪里去找这么经济实惠的伙计,当下表明了立场,坚定不移地站在唐棠这里,质问起秦苏道:“你把她怎么了?”

    “他欺负我!他羞辱我!”没等秦苏开口,唐棠已恶人先告状。

    孟梨惊了,这事态有些严重,于是道:“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是如何欺负你,羞辱你的?”

    唐棠想起刚才那一句“大娘”,更觉得委屈,嚎啕不已,“他坏我名声!我活不下去了!”

    “师兄,你怎能做出这种事呢!”孟梨以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目光打量着秦苏道。

    秦苏满怀歉意道:“是我唐突了,不知道这样做竟会给她带来这种伤害。”

    孟梨的目光更加怪异了,再看看唐棠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和秦苏愧疚的模样,心里暗自叹道:“他们趁我不在,竟已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这医舍的风水果然好啊。”

    秦苏对着孟梨道,“其实我——”孟梨抬出左手一挡,严肃道:“你勿需再言,事情的经过我大约已经猜到,既如此你是要拿出男人的态度来。”

    唐棠哭哭啼啼道:“他一直都没个好态度,刚才还叫我——”孟梨伸出右手又一挡,表情凝重道:“你放心,我虽已被逐出师门,但是他做出此等有辱师门的事情,我还是要管管的。”

    “你要怎么管?”唐棠擦干了眼泪,觉得这话头不大对劲,孟梨抓着她的手苦口婆心,“虽然你远离故土,但看在你我一起长大的情谊上,我好歹算你半个娘家人,这件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既然师兄你要负责,那就说话算话,对唐棠负责到底!劳驾你不日请个媒人来吧,唐棠虽然年纪不小,但好歹出身名门,也配得上你秦家的门楣,所以这问名、纳彩的六礼是一个也不能少的。”孟梨一本正经道。

    “啊?”唐棠完全懵了,感觉自己跟孟梨的话茬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孟梨拍了拍秦苏的肩膀,叹息道:“虽然你这个年纪不算大,但是你成年累月的操劳身体早已被掏空,有些事恐怕不尽如意,但好在我平常也接触过不少这类病患,只要稍加调理调理,是能够雄风依旧的。汉武帝六十岁诞下汉昭帝,所以你也不要太担心,只要依我扁鹊门的方子来,平日多多行善积德,修身养性,还是能够让唐棠得享儿女绕膝之乐的。”

    “你在胡诌些什么呢!”唐棠气得直跺脚道,“是他平白无故叫我大娘!”说完指着秦苏,又指着孟梨,没好气道:“你们师兄妹俩,一个叫我大娘,一个给我乱点鸳鸯谱,果然一丘之貉!”说完还不解气,指着他们俩骂道:“还大娘!你们才是大娘呢!你们全家都大娘!”

    孟梨不禁用手挡了挡唐棠喷出来的吐沫星子

    “你大娘!”唐棠临走前还不忘朝着秦苏又喷了一句。

    孟梨呆立原地,眼瞅着这一根红线生生断了,有些惋惜。

    秦苏过来用手敲了敲她脑袋,道:“我以为你行医这么久总算有个正行了,谁知道你这个爱给我乱牵红线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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