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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江湖了没 > 第 19 章 第十八话 过客:杀手的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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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客在杀手榜上是仅次于阴阳涧的存在,从第一位总管叶大娘算起,到我已经是第五代。除了杀人,过客自己建立的情报网络就算是武林盟也望尘莫及,可是如今世道再不如从前,若非万不得已,我过客是绝不会向你闲来庄低头的。”

    说话的是武林杀手榜单上排名第二,过客总管夏氏,没人知道她确切的姓名,人人都称她夏大娘。

    虽说过客是出了名的杀手组织,但是这位总管浑身却没有一丝杀气,反倒是一副和气生财的商人模样。

    更让韩天乐奇怪的是,面前这位一身黑衣的女子,无论呼吸吐纳还是走路步伐,都瞧不出任何有武功的底子,是她深藏不露还是她真的不会武功?

    “我不是你们这些侠客,各个武功精绝盖世,过客做的是收人钱财□□的买卖,我说到底不过是个商人,不会武功是自然。”夏大娘一眼瞧出韩天的疑惑,不问自招的笑着解释道。

    一眼就将他们的心思准确看破,这总管虽不会武功,但是这察言观色,揣测人心的本事倒是了得。

    韩天乐道了句:“原来如此。”便谦逊地不再说话,虽已独当一面,但是这样的场合也只有他师父合适出面,他只需在旁多看多听便可。

    他师父与那夏大娘面对面坐着,微笑道:“过客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杀手业内翘楚,我相信武林正道人士也十分乐意看到过客能放下屠刀。”

    无论何时,秦苏说话总是这般得体,分寸拿捏到位,韩天乐心中佩服不已,师父身的东西果然是学不完的。

    “不,秦庄主。”过客总管盯着秦苏,她虽是个女子却有超出男人的胆魄和气势,目光如炬道:“我不相信那些所谓武林正道,我也不在意他们对过客的是非评论,当他们在高谈阔论所谓江湖道义时,我只知道,我手下的人需要生存,生存之道残酷无比。我之所以答应过客日后归你闲来庄差遣,可不是讨那些武林正道的喜欢,而是我的人需要生存。在你之前,找我和谈的还有离恨天跟血雨堂,我之所以答应你,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善类,无论他们开的价码多高,我都不能把我的人交给他们。我这么做,是我相信你,秦苏,秦庄主的为人,会给他们一条活路。”

    “总管既如此信得过秦某,在下自当在武林同道面前尽力保全。”秦苏感激对方信任道。

    “这世道从来就不属于良善之辈,过客也从来不是良善之辈,想不到这世道如今坏得连恶人也混不下去了,想来秦庄主的闲来庄要在武林主一方公道,可谓艰难。”夏大娘体谅道。

    “做好人比做恶人难,但是总得有人去做。”秦苏用手里的茶盖子轻轻摩擦茶杯边缘,微微一笑道。

    “我相信你为了做一个好人牺牲了很多,离恨天的那位,如今已令大半个武林静若寒蝉,谈虎色变,秦庄主对此也出过一份力。”夏大娘品了一口茶,似漫不经心地聊起过往

    韩天乐看到他师父的脸上一下子没了表情,过客总管却似没看到一般,继续将自己知道的吐露出来道,“秦庄主见笑了,我也是一个女人,自然清楚被自己所爱的男人抛弃的感受。武林有句俗话,天罗一出,神鬼同哭。当年玄门托铸剑山庄将天罗熔毁,拜圣教闻风而动,没成想竟害的杜家满门被杀。之后六大派齐聚少林寺会盟,秦庄主携天罗刃亲赴之替师门会盟可谓年少英雄。”

    “杜家一案,玄门难逃其咎,六大派先声夺人,死咬着玄门的罪责不放,秦庄主那年十八岁,夹在中间,除了要替师门洗脱罪责,还要尽全力安抚住六派,将天罗安然无恙的交由少林处置,一时间有些难。”

    “却不知玄门当时如何想的,竟只派一个少年来全权执掌大局,大约未曾将他们这些老骨头放在眼里吧,那天罗刃,觊觎的岂止是躲在幕后的拜圣教?而离恨天的那位,她当年与你分数同门,还与你一起护送天罗去少林寺安置。可据可靠消息,她起先并非玄门弟子!”夏大娘饶有兴趣地将目光投向秦苏道。

    “不错,她师父原本是拜圣教教主独女叶无双。”秦苏道,“当年南玄宫还不曾创立,宫主韩真还只是玄门孤禅子座下一名弟子,后来不知怎的竟与这拜圣教的叶无双有了些许渊源,二人有二十年之约。二十年期约满,叶无双带着徒弟一同前来寻他,却不知这二十年里人世已大有变换,韩真早已叛出师门去自立门户,叶无双不敢相信他竟会毁约,只道是几位师尊为了打发她编出的谎话,一时按奈不住,大打出手,谁料技不如人,惨死山门。静逸师父可怜她孤苦无依,才将她收入门下,想借此了了这场冤孽。”

    “果然还是秦庄主你这个知情人说的清楚些。”夏大娘道。

    “我也是听另一个人说的。”秦苏道。

    “之后就有人将那女孩与拜圣教的渊源揭开,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峨眉派,峨眉派乃是名门正派怎会当众揭人私隐?”夏大娘思索道。

    “他们想以此将我玄门与拜圣教媾和的罪名坐实罢了。”秦苏回答道。

    “原来如此,名门正派也喜欢勾心斗角。”夏大娘笑了道,“那把天罗刃染了多少鲜血,又藏了多少戾气?那个女孩得是多无知,还是受人蛊惑,才会拔出天罗?之后,她连同潜伏在会盟的拜圣教,手握天罗,将会盟杀成一片血海,侥幸活下来的临风堂堂主自那一日后竟疯了。据说,就是拜圣教费尽心思将她送入玄门的,一直潜伏了许多年就是为了那一天,当然都只是猜测而已。”

    韩天乐看到自己师父的表情头一次如此难看,他紧紧抓住的茶碗竟隐隐有了碎裂的细纹。

    “管那女孩从前是否是拜圣教潜伏在玄门的,但是那自那日后,她入了拜圣教无疑,虽然之前所有人一直魔教妖女的叫她,但那天之后她就真的成了魔教中人。三年之内,她如有神助,为拜圣教斩获了不菲的声名和地位,然后她以迅雷不及耳之速突然囚禁了拜圣教教主叶笙欢,将其教众一举击杀,拜圣教从此销声匿迹,改头换面变成离恨天,而所有人都尊称她为天姥。”过客总管道,“如今武林中人还记得她原先名字的,怕是不多,她原先叫什么来着的?”

    “厮诺。”秦苏答道,眸子黑沉如墨,他本不必答的,过客对大半个武林秘史了如指掌,又怎会不知这区区一个名字?

    “真是个好名字,可惜了。”夏大娘目光稍稍一暗,接着她问道,“秦庄主当年可曾为她争辩过?哪怕一句?”

    “自然是有的。”秦苏闭上眼睛道。

    “那你可曾后悔?”夏大娘问道,“也许你当年能阻止她呢?”

    “谁也不能阻止自寻毁灭之人!”秦苏猛地睁开眼睛道,说完便将手收回,那桌面的茶碗竟已不声不响地碎成渣渣粉末。

    “您说的对,过客不是自寻毁灭之人,过客都是悬崖勒马之人,过客比不上那些名门正派,拥有清白的出身,我们为了活命什么都做过。拿人钱财□□而已,有时我们都这么安慰自己,但是刀下亡魂不这么想,他们的亲人也不这么想。数十年来,过客历代的总管给这些亡命徒庇护,让他们改头换面,抑或隐姓埋名,他们为了这个重生机会也为过客竭尽全力过。我知道那些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不会有重生的机会,他们的亲人若还知道这些杀手的下落定然不会放弃报仇的机会。如若有那么一天,秦庄主,请你为我们辩白,以您今时今日的声名地位为我们辩白,哪怕只有一句,过客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夏大娘说到突然跪下来,郑重请求道。

    “我发誓,从此以后闲来庄必有过客的一席之地,过客每一位杀手只要痛改前非,闲来庄的人将视其为手足,黄天在上,永不背弃!”秦苏突然站起身字字千钧道。

    “过客从今往后任闲来庄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夏大娘立即起身跪地郑重起誓道,她虽是女子但是她说刚才那些话的时候其庄重的神采不亚于世间任何一个男儿。

    “夏总管请起!”韩天乐上前替他师父搀扶起地上的女子道。

    夏大娘抬头微微一笑道:“虽然我没有把我的刀给你,但我有别的东西给你。”说完她抬手对着空气拍了两掌,他们谈话那间屋子后的屏风被两个人拉开,后面是将整间屋子都要堆满的,码得整整齐齐的卷册。

    过客总管对着他们师徒二人笑道:“要当好一流的杀手,就需要一流的情报搜集,过客今日与闲来庄结盟,这便是见面礼。整个武林,所有武林世家的家族谱系、武功脉络,各门各派的底蕴传承,以及那些最见不得光的私隐,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剩下的过客会尽快抄录完毕送去闲来庄。”

    望着这满屋子的书册,韩天乐惊的说不出话来,若没有猜错,这里面白纸黑字的是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可也同时意味着,整个武林在闲来庄手里将不再有任何秘密,此刻他才明白他师父为何要千方百计地邀请一个杀手组织过来投诚。

    “世人都说过客有手眼通天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也正因如此,离恨天和血海堂才拼命争取。”秦苏十分满意道

    “他们要的只是这些,而我给闲来庄的除了这些,还有整个过客的身家性命。”夏大娘重重托付道。

    “秦苏定不负总管的期望。”秦苏道。

    “过客会记住你今日的话。”夏大娘重重道,抬眼目光里是信任的交托。

    待过客的人走后,秦苏望着那一本本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册子,对韩天乐道:“得赶紧找一个既可靠,又细心的人,将这些东西收录归档起来。”

    “师父放心,徒儿手下正好有这么一个人选。”韩天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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