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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来了，老爷和夫人都看着哥儿呢，您也进去瞧一瞧才是，是个有精气神的小少爷呢。”
阮歆媛略一点头就掀开珠帘进去了，小孩儿经不得风吹，门窗开得都不大，屋里略有些闷。她进来时小孩儿刚吃了奶，苏氏拿着个拨浪鼓逗他，叮铃叮铃响得很清脆。阮歆媛不由得微笑起来，伸手想触一触小孩幼嫩的面容，苏氏将手一伸，已拿拨浪鼓格住了她，阴阳怪气道。
“媛儿，不是我说你。昨个儿害了人，今个儿还好意思碰孩子，未免有些过了吧。四姨娘要是在地下看见了，保不齐晚上就来敲你门呢。”
阮世光咳一声，示意苏氏闭嘴，苏氏却笑出了声，漫不经心地拿涂得鲜红的指甲，亲昵又恶劣地补了一句。
“这个孩子，现在已经是我的孩子了，我又有什么说不得的？妹妹，那天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拘着，我给你撑腰。”
二姨娘埋头在墙角做蘑菇，手上正捧着一盏茶，吓得茶盏砸在地上，滚烫的碎片和茶水飞溅，看得阮世光心里直皱眉，骂一句小家子气没出息。她颤颤巍巍地起了身，绣帕子捏得紧了又紧，才指着阮歆媛道。
“妾身……妾身那一日，是亲眼看到大小姐把四姨娘推落了水去的。想着许是脚滑，应……应不是有意的。”
阮歆媛皱了皱眉冷笑了一声，才不紧不慢道。
“有意无意，因何而起，二姨娘可是要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是，我素来是个爱较真的，若是别人瞎扣帽子，我不高兴了，削个个把人头什么的，还蛮熟练的。退一步说，我身上还有官职。污蔑朝廷命官，什么罪，你自己心里有数得很，我再多说，倒是我讨人嫌了。”
她话说的十分强硬，眼刀一扫有如秋风过境瑟瑟，直扫得众人无话可说。阮世光定一定神，才接着话头道。
“媛儿，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为父说说清楚来，为父是不会冤枉于你的。只是你这小弟，你暂时不要碰了，他还太小，万一有个磕着绊着的，可就不好了。”
阮歆媛听他说的客套，话里话外却蒙着一层疏离，不由笑道。
“这又有什么可以解释的？众口铄金，我无话可说。若是父亲信我，我自然是干干净净的。从你决定保小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不是吗？你放弃了这个女人，而她到死的那一刻，还在念着你，和她的孩子，就跟我娘一样！”话出口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扶着太阳穴恍惚了一瞬，不由苦笑，原主到底是愤恨过。
阮世光愣了一瞬，语气才缓和下来，慢慢道。
“媛儿，我们就事论事，你不要胡闹。这样，四姨娘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了，孩子就放在夫人这里养。你如果没事的话，就不要来看他了。你命太重，又带煞，吓坏了小孩子不好。那太子和宋家公子也要回京了，你去准备准备自己要做的事吧。”
阮歆媛冷冷地笑出了声，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冷硬和讥诮。
“就此揭过这句话，我已经听爹爹说的太多了，我不想再听，也不想再管了。你最好祈祷你的夫人没有落单的时候，不然我便是一刀了结了她，我希望你也能心平气和说一句，就此揭过。”
她尾音挑了起来，有种奇异又蛊惑的阴沉感，还带了说不出的杀气，叫人心神一颤。
阮世光终于大怒，起身一拍桌道。
“你放肆！自你回家以来，我可有半点亏待你！你怎么回报我的？把整个相府搅动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安，我真是后悔接你回来！你自己说说，你可有尽过半分孝道？一天到晚，不是舞刀弄枪，就是耍你那好嘴皮子，还蛊惑圣上捞了女官来当，我阮家女儿成日出去抛头露面，成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我背地里脊椎骨被戳得都要在这大晋的朝堂上站不稳了！”
阮歆媛仰头大笑，连道三声好，才气定神闲道。
“我看爹爹对我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撞到这个时机，不如全部摊开，一是一，二是二给我讲清楚了！我倒要让你看看，你宅子里这些女人，都是个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婆娘！”
阮世光急速地喘气，整个人颤得跟风箱一样，生怕自己被这个女儿气死了，半晌才捂着胸口道。
“你这不孝女！我阮家……咳咳咳，我阮家乃是名门望族，怎么生出你这麽不知礼数，不懂规矩的恶毒货色来！”
阮歆媛叹了一口气，竟然点了点头，对阮世光的语气颇为欣赏。
“你竟然看到了我的杀伐果断，我已经欣慰了，我不懂规矩的时候，一般是因为对面都不是人。对着披着画皮的恶毒人类，我一向非常缺乏耐心，没想到你这麽喜欢，不亏镇压了她们这麽多年。”
阮世光气得头脑昏昏沉沉，抄起手中茶盏就砸过去，阮歆媛侧身闪了，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整个人心情不知道为何好了不少，甚至嘴角的笑容都真实了许多，语重心长道。
“爹爹跟我在这里吵，实在是个不明智的。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有何能钳制与我？我们和和气气的，井水不犯河水，实在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你却偏偏要扯下脸皮来，大家都不好看，这又是何苦来的？爹爹都做了丞相，应该是个精明人。”
说完她俏脸一沉，很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今日我本来也不是针对您，却偏偏爹爹是府里的当家，冲出来护着夫人还是感人得很。我今天便把话撂在这里了，孩子，你不让我带走，我就放在苏氏这里。来日若是让我看到他有一点不好的，我先剁手，后就拧脑袋。我说话算话的很，让这孩子在杀母凶手身边长大，我都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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