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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夜瑾逼自己转过头去，不看她。
苏芷心原本是一心等着他的夸奖，突然看他转头，误当是他不愿意看自己，忍不住失落。
手上端的这杯酒，顷刻间就少了好几口。
也不知道是酒精开始发酵，还是情绪使然，没过多久，她的脸颊就已经染上了红晕，在莹莹的灯光下显得尤其鲜艳好看。
但苏芷心的脑子很清醒。
她虽然会脸红，却不见得会醉。
除此之外，她还贪恋葡萄酒的美味，酸酸的，甜甜的，却和葡萄汁不一样。
这是酒，借杯消愁愁更愁的酒。
慕夜瑾偷偷撇着眼睛，在一旁看她自己倒酒，小斟小酌，看得甚是无语。等到酒瓶里少了一半的酒，他终于忍不住，把酒瓶子给拿开来，教训她：
“小姑娘家家的，喝一口就够了，还真的喝上瘾了？！”
苏芷心觉得委屈，开口反驳他：“不是你说各种场合都要喝酒吗？我难不成真的只喝一口啊？一口就倒，你不是嫌丢你的人吗？”
慕夜瑾皱起了眉头，意识到苏芷心的话明显变多了。
她平常看起来任性，爱发脾气，却能把真正的情绪隐藏在心里，让别人捉摸不透，只知道她心情不好。
而现在，她的委屈都摆在了脸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喝醉了吗？
不是，那双大眼睛亮闪闪的，还清醒得很。
慕夜瑾想起另外一种可能：借着酒壮胆，把半醉装成全醉，说一回大实话。
果然，苏芷心幽怨的眼神瞥过来，开始絮絮叨叨地吐槽了。
“你说你，下午干嘛要说我骗你？发那么大脾气，你不是也没对我坦诚相待过？我只是喜欢一个人却又不想告诉你而已，你却骗了我那么多年！”
“我骗你什么了？”
“你骗我……好像也没有骗什么，因为你本来就没有义务告诉我。”
苏芷心觉得脑袋沉甸甸的，便用一只手撑住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笑。
慕夜瑾的眉心皱成了一座小山。
他很有耐心地换个说法又问了一遍：“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哦——”
苏芷心眨眨眼，迟缓地答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说法比较满意。
“你说你要娶的那个人，是从小就和你在一起的。别人听起来，估计都要当成我，我的清白我的名声都被你给毁得差不多了！偏偏还不告诉我到底是谁，你还好意思说我骗你吗？”
慕夜瑾态度很诚恳地向她道歉：“不好意思，计划里有一部分是利用你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免得谁都跑去关注那个人。”
这是大实话，但除了宣庭，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会猜到——苏芷心就是他爱的那个姑娘。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会那么愚蠢地把她带出来，公之于众，而是会选择金屋藏娇，好好地保护她。
所以，慕夜瑾索性反其道而行之，就这样正大光明地把苏芷心带出来，让她当她自己的挡箭牌。
毕竟，从前有过那么惨的教训，他没法再冒一次风险。
他敛起心神，仔细端详她的表情和眼睛。
他看不到她的脸上有一丁点失望。
苏芷心撑着下巴，就是那么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眼神虽然朦胧，却毫不动摇。
连这么过分的说辞都不在意，如果真的对他有什么期望，那早该被惹哭了。
慕夜瑾自嘲地笑笑，又问她：“你想见见她吗？”
苏芷心没有回答，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
慕夜瑾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她的脸上。
灯光为她的脸营造出阴影与光亮，将五官衬得深邃，嫩白的皮肤上几乎看不到毛孔，就像手艺人精心打磨出的瓷娃娃——可遇而不可求。
这是他从小就看中的姑娘，多好看呐……
慕夜瑾想摸摸她的脸，却又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倒是苏芷心被他突然的动作给惊到了，终于打起一点精神问他：“所以，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嗯，她很善良很温柔很漂亮，情绪内敛，像个邻家姑娘，邻家有女初长成那种……”
这回，换成苏芷心看他了。
慕夜瑾的目光渐渐深远，仿佛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可以用“邻家有女初长成”来形容，光是念叨着这句话，就可以品尝到那是多么青涩美好的回忆。
明明苏芷心才是陪在他身边整整21年的人，他对那个姑娘所有的夸奖，于她而言都是一种嘲讽。
善良温柔漂亮，难道她真的做不到么？
又呆了好一会儿，苏芷心这才微微张口，慢慢呵出一口酒气，感叹了一声。
“啊，有‘善良’这个美好品德就够了。我要好好教训她，给她来个下马威。省得你们两口子将来不认账，抛弃我以后还不给钱……”
抱怨完毕，她就站了起来，往床边走，像是急着去睡觉，连晚饭都给忘了。
慕夜瑾果断站起来，去抓她的手。
“苏芷心，你没醉，是不是？你果然没喝过酒，装得一点都不像。”
苏芷心转过头来，冲着他高贵冷艳地笑：“你从哪里觉得我是在装醉呢？酒不醉人人自醉，人是醉了，我可没说一定是喝酒喝醉的啊！”
慕夜瑾俯视她，眼眸一深再深。
最终，他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如果重来一次，我说不定会喜欢你，娶你，但是时间没法重来，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了。我无端把你拉入这场纷争，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也保证，以后不会牺牲你。”
苏芷心定定看着他，无语凝噎。
最后，慕夜瑾妥协，拉着她的手走回餐桌边：“先吃晚饭，如果吃完了还是想睡觉，那你就睡吧！”
苏芷心这才知道，他亲手切了那么久的牛排，是切给她吃的。可她本人却是味同嚼蜡，体会不到一丝温情的味道。
她是真的要不知所措了。
既然以后迟早要分开，何必那么用心？等那一天到了，又叫她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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