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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慕夜瑾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条胳膊斜斜地搭在额头上，好像很累。
他的身体确实比较虚弱，需要休息。
明明今天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可是刚才在楼梯口坐着，他竟然跟着苏芷心一起睡着了。
苏芷心侧身躺在他旁边，用手托起下巴，观察他的侧脸。
慕夜瑾。
三个字，笔画多，而且特别高大上。
这样的名字写在当年小镇上学生的花名册里，格外的显眼。
让那帮小名儿叫张二狗，李二蛋子的人感到十分羡慕。所以，同学们都很想欺负慕夜瑾。
他们学警匪片里的黑帮，组成一个团伙，找慕夜瑾的麻烦。
结果，慕夜瑾用计谋加拳头把他们通通干掉，一时间声名鹊起，威震四方。
一连好几家小学的男孩子们，都把他奉为老大。
十多年后的今天，苏芷心不禁翘起嘴角，嗤地一笑。
她还记得，那时候的慕夜瑾有点婴儿肥，眉毛长长的，眼睛大大的，长得有点像小姑娘，可俊。
一张冷脸，被人生生曲解成了王霸之气……
突然，慕夜瑾睁开眼睛，那条手臂在空中一挥，顺理成章地搭在了苏芷心胸前：
“你笑什么？”
“我啊？我在笑你。”
“笑我？”
他挑眉，有些疑惑。
那眉毛还是很长，很浓很黑，像两把长刀，有锋利的边缘。
长刀可做武器，可以伤害所恨之人，也可以保护所爱之人。
冷漠时，让人心惊胆战。
温暖时，便是这世界上最靠谱的依仗。
苏芷心看着，下意识伸出手，轻轻拂过他的脸庞，描摹他的轮廓。
“我外公说过，你不是池中之物。他还让我离你远一点，免得受牵连。”
话音刚落，慕夜瑾的眼珠子就默默地转过去，瞥向一边，好像在看着墙，又好像在看空气。
“你外公希望你走正常人的路，考大学，找好工作，嫁个好人。所以他总觉得我不好。”
“是啊，他特别讨厌你。”
“可惜他走得早，如果再多活几年，就会发现他预测得很对，简直是神仙转世。”
慕夜瑾难得贫嘴。
苏芷心忍不住捏捏他的脸，笑了一下。
但她的心里，却有一大片乌云笼罩着，阴沉沉的，完全笑不出来。
外公的预料是对了。
路也一样是她自己选的。
就算前方有什么困难，苏芷心也会扛住。
可是这些，她都不怕。
她最怕的是人心隔肚皮。
以前，苏芷心特别自信，觉得自己很了解慕夜瑾，还觉得自己特别聪明。
现在，她忽然发现，原来两个人之间隔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秘密有多可怕？
比如叶阿姨。
经历过重重磨难，坚持了二十多年。她的内心有多痛苦，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可是这个秘密，却不费吹灰之力地胜过了所有的困难，一下子压垮了她的内心。
再比如宣庭。
即使是三十而立的年纪，他也依然认为，当苏芷心明白一切的时候，会恨不得毁了整个世界，以死亡作为结尾。
苏芷心忽然意识到，自己才25岁。
她还太年轻，揪着父亲的事念念不忘，远不如这些人活得潇洒。
……
沉默了好久，苏芷心突然问他：
“慕夜瑾，不如我们明天出去逛逛街，给001买点衣服？”
“给她买？”
慕夜瑾倏地把头转回来，有点惊讶。
“嗯，给她买。你看宣庭，明明知道人家没有生活自理能力，也不好好照顾着。”
慕夜瑾依然挑着眉，手一撑，从床上爬起来。
他用双手捧住苏芷心的小脸，认真道：
“苏芷心，不要把每个人都当成布娃娃打扮。也许她很喜欢她的衣服呢？”
“我只是纯粹想让她穿得漂亮点。我们都是女孩子啊，为什么她就要当一个哗众取宠的奴隶？”
“……”
慕夜瑾没有回答。
他心中，其实有一些忌惮。
从见到001的第一面起，他就觉得，这女人特别像苏芷心。
他这人不会爱屋及乌，因为相像，就将爱延展到别人身上。
相反，他会习惯性地去怀疑。
001这个家伙，突然冒出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苏芷心感觉脸被捂得有点热，忍不住拨开他的咸猪手，好奇道：
“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好了，我是真的想打扮她，绝对不是看到她吃醋，然后故意试探你的！”
这话进了旁人耳朵里，大概会以为她在欲盖弥彰。
可慕夜瑾却知道，她是认真的。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解释道：
“我是怕你把她当成小公主，把感情都寄托在她身上，所以才想照顾她。”
苏芷心果断摇摇头：
“当然不是。我虽然很想女儿，但还没傻到这个地步。”
说着，她又笑了一下，反问慕夜瑾：
“你没发现，她和小公主很像吗？都不会说话，也没有名字。”
“她有名字，叫001。小公主不会说话，是因为她太小，完全不同。”
慕夜瑾很认真地对她解释。
苏芷心听得想笑。
慕夜瑾就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就怕她犯傻，真的把别的女人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
可是，苏芷心才25岁啊！
对着一个同龄的女人，再怎么犯傻，也不会把人家当成自己的女儿。
“那这样吧，我们给女儿取个名字！有了名字，她就是一个独立的人了，好不好？”
“难道现在不是？”
慕夜瑾反问。
可苏芷心只是瞪着两只大眼睛，把脑袋歪过来，再歪过去，故意跟他装傻。
天真的表情，配上她微微嘟起的红唇，就像在童稚中增添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性感。
慕夜瑾凑过去，在她的脸上落下轻轻一吻，然后又问她：
“小公主跟你姓，好不好？”
苏芷心果断拒绝：
“不要，我现在发现，姓苏的人都特别倒霉，所以，她跟着你姓！”
“你不怕她把亲妈给忘了？”
“她第二次见到我，就已经学会叫妈妈了。所以我不怕，以后，我也会一直守在她身边！”
苏芷心紧握拳头，十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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