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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夫人看到她几近悲凉的神色,心头突然被她那种决绝给震撼了,因为是她说了谎,即便是万泽伊撞了她,可原因却是因为她被韩筱雅的车挤到了另一条车道上,她以为万泽伊会为了自己辩护,努力证明自己的青白,可是……她竟然直接点头承认了。
庭下坐着的习沉直接站了起来,眼底透着寒芒,直勾勾的盯在万泽伊脸上,可是他既不能开口也不能就这么直接闯过去。
辛洛霖听万泽伊竟然点头承认,直接伸手拽住了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对法官道:“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精神状态不佳,逻辑混乱,我方申请暂时休庭!”
法官看向辛洛霖,面色严肃,却道:“被告方所提出要求,不符合本庭规则,予以驳回。”
“本庭宣判,被告万泽伊开车蓄意伤害原告郑青韵,且肇事逃逸,虽未造成人员伤亡,但原告身心皆受到不同程度伤害,判处三年有期徒刑,缓刑四年,自判决书生效之日起执行。”
万泽伊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反而在唇角扯出一抹笑意,三年啊,比她想象的要短一些,大约还是可以忍受的吧……
辛洛霖看着她,他打过很多官司,见过太多任性的黑暗与狰狞,丑恶。
可这一刻,他只觉得,女人狠起来,是真不要命。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辛洛霖手掌逐渐捏成拳头,他原本对这场辩护充满信心,可是他竟然就这么败诉了,这是他律师生涯中第一次败诉。
习沉这个混蛋,让他来给你一个命都不要的女人辩护,他妈的脑子是不是有坑!
他的诉讼不败生涯竟然就这么断送了!
下庭后,习沉仍旧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万泽伊被人带走,他往前走了两步,却别人一拳狠狠的打在脸上,身体踉跄两步,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唇角泛出甜腥的血味,他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渍,领口就被揪起来,硬生生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
“习沉,这就是你说的帮她,你不是说她不会有事?他妈的你们全家想害她进监狱是不是?”程东瑜是从座位上直接冲过来的,他此刻想捏死这男人的心都有。
亏他还相信,习沉不会让万泽伊受伤害。
习沉没有还手,任凭程东瑜揪着他的领口,抬眸看着眼前愤怒的男人,扯着唇角漠漠的笑了两声:“她真狠心!”
【可是怎么办呢?我偏不想让你两全。】
那女人之前就跟他这么说,她早就做好了打算,早就要离开他了,千方百计,不惜躲进监狱里吗?
【我会在法庭上乖乖配合律师,但我有一个条件——我出来以后,咱们分手。】
呵!
她凭什么认为他要就此放手,骗子!
程东瑜捏紧了习沉的衣领子,冷声道:“她狠心?到现在你还敢说她狠心?习沉,你为什么不肯相信她,你亲妈怎么了?亲妈就不能说谎吗?她说的话你不相信,你还有什么资格帮她?”
被程东瑜这么一说,习沉才逐渐明白过来,她说累了,不爱了,是因为他的不信任吗?
“程少,在这种场合揍一拳就够了,再这么下去,不太合适吧?”辛洛霖含笑的走过来,仿佛刚才那个败诉的人不是他。
紧跟着景京颜也跑了过来,紧张的拽住程东瑜的手臂:“程少,你别这样,泽伊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
程东瑜蹙着眉头,终究还是甩开了习沉的衣领。
“习沉,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从今往后,你再也没有拥有她的权利!”程东瑜冷郁的说完,直接走出了法庭。
景京颜着急的跟出去两步,又走回来对着习沉道:“习总,泽伊前天让我给她送了避孕药,我想,如果不是绝望,她不会这么做的,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男人空洞的眸在这一刻瞬间聚合,眼底暗得厉害,伸手拽住景京颜的胳膊:“你说什么?”
景京颜悲哀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抽出自己的手腕,只是叹息一声:“习总,这么多天,难道你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吗?”
说完,她彻底甩开男人的胳膊,离开了。
辛洛霖立在一侧,单手抄入西装裤兜,眼瞅着习沉这众叛亲离的一刻,心里舒坦多了,勾起唇角,对还在发愣的男人道:“走吧,还在这杵着你女人也不会自动被放出来!”
习沉瞥眼看了他一眼,蹙眉道:“你还有办法?”
辛洛霖微微挑起眉梢,唇角上挂着笑意:“是啊,有办法,你先跟我出来。”
他说着就越过习沉,朝外面走了出去。
习沉一听,自然是跟上。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法院大楼,习沉跟着辛洛霖来到停车坪前的一块空地上。
习沉见前面的人停下来,于是问他:“辛洛霖,我要你帮她上诉!”
辛洛霖扭头,唇角一如勾着浅浅的弧度,眼底含笑,看了眼习沉却没应声,只是抬手用修长的手指扯了扯自己衬衣上的领带,又顺手解开了灰色西装上的纽扣,才缓缓的抬头,对上习沉的目光,笑着说了句:“好啊,习沉,你大爷的——”
男人骂完这句,直接一拳砸在了习沉脸上,用了不小的力气,且习沉没什么防备,直接被他一拳给打倒在了地上。
“辛洛霖,你他妈疯了!”
习沉颧骨处红了一大片,眼底掀起一阵波涛。
辛洛霖仍旧是笑意绵绵的模样,懒散且随意的站在习沉面前,垂眸看他:“老子律师生涯中的第一次败诉,毁在了你女人手里,我揍你一拳解解气,不行?”
习沉之前跟辛洛霖,交情不深,找他来为万泽伊辩护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他是蓉城律师里的常胜将军,任何诉讼案件,从未败诉过。
习沉撑着手臂从地上站起来,呼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团白雾,重新站回到辛洛霖面前:“帮她上诉。”
辛洛霖蹙眉,不解的问:“习沉,你女人自己点头认罪,你让我怎么帮她?一个求死的人,华佗在世也医治不好,你懂么?”
习沉却黑眸熠熠的盯着他,依然固执的只说四个字:“帮她上诉。”
辛洛霖觉得,进来遇上了太多疯魔之人,连她那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妹妹都是如此。
只得拧眉道:“好,我帮她上诉,但你——”他拎起习沉的衬衣领口,冷声警告:“最好让你女人先有求生欲,懂么?”
习沉黑眸滚着浓墨,把辛洛霖的手臂扯下来,重声道:“我会的!”
辛洛霖一耸肩,往后退两步,然后转身离开。
……
万泽伊被关进去后,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探监。
只是她从来没答应见习沉,不管习沉用什么手段,她都拒绝见他。
第一个见到她的人,是程东瑜。
男人忍着怒气:“你到底为什么?”
程东瑜以为,有习沉在,有辛洛霖在,就算在他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她也不会有事的,所以他没插手,也没有干涉。
如果早就知道了她是这个态度跟想法……
隔着一道透明的窗户,女人浅浅的懒散的笑着:“为什么啊?有好多理由啊,多得说不完。”
“那就一个一个说,我听着。”程东瑜冷着脸,一字一顿的道。
万泽伊淡淡的笑了两声,凉凉的道:“比如,我自以为是,判断失误,开车撞了习沉的亲妈还有她的司机,撞断了司机的腿不说,还差点让伯母没能醒过来,不管是什么理由,撞了就是撞了,我又怎么可能还厚着脸跟习沉在一起,我自己没了亲人,我不能害他也成为孤家寡人,这样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快活的,你说是不是?”
“比如,我既然决定了要甩了习沉,又怎么能仰仗他的权势,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甩他。”
“再比如,我生而为人,亲眼看过妈妈离开我,又连累了从小疼爱我的爷爷,最后又落到了习沉身上,跟个天煞孤星似的,自己却命硬得厉害,得癌症出车祸我都能好好或者,坐几年牢煞煞我自己,也是应该的,东瑜你说,对吧?”
她说这些话,跟寻常聊天似的,好似跟对面的男人谈论的是跟他们不相干的陌生人,笑得浅凉而冷。
程东瑜怒不可遏,气得直拍面前的玻璃:“万泽伊,你不想仰仗他的权势,你为什不找我?就算你不愿意找我,找伯父不行么?他怎么说都是你的亲爸!”
万泽伊看着他,感受着男人的怒意,依旧笑着道:“东瑜,只有这样,我才能跟他两清,你明白吗?”
程东瑜蹙着眉问她:“泽伊,你真的打算在监狱里过下去?”
她扯着唇笑:“不然呢?事情已经是这样了!”
程东瑜盯着她,却没有再说话,他没有告诉她,习沉开始按照她说的去找证据了,而且准备继续上诉。
他没说,是怕她再拒绝。
紧接着,她见了景京颜。
景京颜参与她的生活不多,可是她近来交往的难得知心的朋友。
女人心软的时候,总要对她劝说两句,景京颜也不例外,她对万泽伊说:“习总最近还在忙你的事情,泽伊,其实他……”
万泽伊笑着打断了她:“京颜,店里怎么样,最近都好吗?”
景京颜知道她不想听,也就不再提起,只是点头,跟她讲了一些店里的事情。
最后来见她的人是万震霆。
自从上一次见面,相隔才半个月有余,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万震霆苍老了一些,鬓角有了些明显的白发,眼角的皱纹也多了一点。
只是整体看上去,西装革履,人还是挺拔的。
她忽然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笑道:“你说,多有意思,你前脚刚出了监狱没几天,我又进来了,你说我们万家是不是上辈子作孽太多,在赎罪呢?”
万震霆一听,脸色一冷,严厉又愤怒的道:“乱说什么!”
她扯着唇角笑了笑:“我不过开玩笑而已。”
万震霆拿她没办法,从小就拿她没办法,更何况这么多年,他们父女之间,交流甚少,永远都是一副敌对的态势。
隔着一层玻璃看她,心里酸涩的厉害,刚才的脾气也都消了,只是盯着她,关切的道:“泽伊,是爸爸的错,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这么多年来,委屈她了。
他上次去店里找她,是因为他一出狱就让人查了她这几年的生活经历,他真后悔,上一次没有好好跟她解释。
万泽伊便那么盯着对面的男人看,一直看到他眼眶里蓄起了水汽,掉了几滴眼泪。
“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求跟你再有什么交集,你又何苦要来这里再跟我添堵?”她撇开目光,不再看他。
万震霆擦了眼角的几滴泪,重新道:“泽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聊聊我跟你妈妈的事情,既然你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好好听我说一下,好不好?”
万泽伊没说说话,就当是沉默的回应了他。
“当年,你爷爷为了让我好好的继承万家的产业,强行命令我跟你妈妈结婚,当时我们两个人都反对,却还是没能抵抗过双方家庭的压力,于是我们就结婚了,可是我们双方协定,只是形式婚姻,而在此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了你周阿姨。”万震霆淡淡的回忆着,一丝一缕的把当年的事情重新撕开:“可是我很明白,我这么对你妈妈和周阿姨都是不公平的,后来我喝醉不小心跟你妈妈发生关系,你爷爷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找佣人看着你妈妈,不准她流产,于是就生下了你。”
“我当了爸爸后,在心态上有了很大变化,我想好好对你,就跟你周阿姨断了联系,可是在你十岁那年,你妈妈还是提出了跟我离婚,她说不想因为孩子而断送了她的一辈子,不想跟我再拖下来……”
万泽伊冷冷的笑着:“可是妈妈明明那么爱我,就算她要离婚,她也不可能扔下我!”
“是的,她想带你离开万家,我不愿意放你走,于是离婚的事情一拖再拖,到后来,你周阿姨遇到了一些事情,我发觉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我,我很过意不去……你妈妈出车祸那天,她带你回家,刚好撞见了我们,她一生气,要开车出门……”万震霆回忆着,面色平淡得显得苍冷。
“后来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你求着我去追她,却刚巧碰到她出了车祸。”男人闭了闭眼睑,长长的叹了一声,他没有看万泽伊,却无比哀伤的道:“这么多年,这场车祸折磨着你长大,可它也折磨着我变老。”
“我承认我对比起你妈妈,如果当初我不是为了争夺你的抚养权,迟迟拖着不肯离婚,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万泽伊那时年幼,只知道她的爸爸妈妈总在吵架,总有一个人不回家,孩子的心灵幼小而敏锐,她忘记了很多事情,却只记住了那种恐慌无助的感觉。
而那场车祸,满地是血的场景,却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梦境中,折磨了她那么多年。
她抬头看着男人:“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会原谅你,我讨厌你,也讨厌周海柔,更讨厌你们的孩子,这些依旧不会变。”
就算她此刻才真切的知道这些细节,可恨了那么多年,正如她认为的,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她继续道:“而现在,我也开始慢慢讨厌我自己了,我是你们的错误,不是么?”
万震霆听她这么说,忽然紧张起来,手掌贴在玻璃上,想极力的靠近她,摇着头道:“泽伊,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从小就讨厌我,即便我跟你妈妈之间没有爱情,可我是真心爱你的,是你让我体验了当父亲的快乐,听到你张口叫我爸爸的时候,我觉得我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你明白吗?”
万泽伊瞥开脸颊,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可还是跟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下来:“好了,你回去吧,我累了。”
万震霆看着她要站起来,同样站起身叫住她:“泽伊,你记住,我是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了,即便你不原谅我,这辈子你也是我的女儿。”
女人转身的脚步顿了顿,眼泪掉得太快,她不想回头,只是背对着万震霆,压着嗓音说了句:“回去吧。”
除了那扇门,她贴着墙壁哭了很久很久……
仿佛把这十几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他说,他是这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了。
……
后来的几天里,习沉一直要求见她。
每天都来,第一次她直接拒绝了,第二次也拒绝了。
最后一次,狱警劝说她:“他每天都来,你不见他,他会在外面等很久,不如你见一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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