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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印？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方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那个小朋友身上就结了那个道士的印。不过看你的反应，看来你身上应该是没有的了。也罢，看来你还不如一个外人呢！方正你活的真是够失败的呢，你的那个好友似乎不怎么在乎你的死活嘛！”
他说道，然后一步一步的向方正逼近过来。方正看着他，慢慢退后，仍是喊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所说的话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黑影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歪了歪头说道：“好歹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怎得如此多话。”
不过很快他又转了语气，口中带笑，略带嘲弄的说道：“也罢。不过看着你也是一个将死之人了，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别。”
他分明是带着一种看热闹的态度在说此话的，方正一双眼睛看得明明白白，听的也是明明白白的。“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不用如此拐弯抹角，如果是想挑拨离间，我也劝你趁早打消这个算盘。”
“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愚蠢，不过我可对挑拨离间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我顶多只是看看热闹罢了，你们人类的事情最为复杂了，我懒得掺合。”
方正听他几次三番这么说，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黑影问道。
方正摇了摇头，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曾经也应该是人类吧！既然曾经生而为人，为什么却还能一口一个“你们人类”……这样贬低……不知道是因为你曾经受过什么样的伤害，如今才愿意摒弃自己曾经是为“人”的身份。还是说在你心里，此刻你不人不鬼的模样，比人类要高贵得多？”
方正原本觉得自己这话会激怒对方，可是黑影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无动于衷。只不过过了良久之后，对方才动了动，说道：“方正，以你自己现在的地位，能做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都能够攥在手里吗？”
方正皱了皱眉，冷声笑道：“那种东西我根本就不需要！”
“是不需要还是得不到？哪怕是你想要，也必定是得不到的……因为你没有这样的能力，你没有这样的地位。人类就是这样的卑微，明明口口声声说着，这个世界上是平等的，人的地位是平等的，然而做出的事情却并没有像你们口中所说的那样光明磊落……方正，就拿你一个小小的警察来说，你活到现在这个年纪，才做出了一些成绩，才让一小部分人能够知道你的大名，更遑论以你的成绩根本就不能让你得到什么……可是哪怕是这样，在你心里不也藏着那些肮脏事吗？你还不是岌岌可危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天谁来拆穿你的话，你的所有英明，所有威名都会化于灰烬……方正，你们人类真的又比我们高贵多少呢，何必端着那副架子来斥责我？这根本就是没有道理的事情。不论是在你们的世界，还是在我们的时间，都是不公平的，这个道理你本该明白的，这个世界是肮脏的，无论是在你的眼里，还是在我的眼里。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曾经和你一样，是作为“人”存在的，可是身为人又能得到什么呢？就拿你我现在的对比来看你能做什么，你现在能举起你的枪来杀了我吗？对于我的威胁，你还不是只能在原地瑟瑟发抖。而我，即便是在你睡着了，我也能够钻进你的梦里。”
他像是说到高兴处，狞笑不止。方正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番话中，震惊不已。他蠕动着自己的嘴唇，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他，因为他可悲的发现……那些话，就像是一根根尖刺一样，扎进他的心脏里面，在他心底最深处最脆弱的地方拼命的搅动着——他没有办法反驳，因为那些话隐藏在此刻他的身体里……他正隐隐作痛的地方。
方正的眼神晃了晃，他回忆起在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那个时候他的师父还在，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才刚从警校毕业的毛头小子。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师父那天从门外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那个时候师父正在跟进一个案子，是一个官员的儿子失手杀人……方正还清晰的记得他师父脸上那无可奈何，又类似于悲哀的表情。
他说：“阿正，要知道论你个人的能力究竟有多大，却仍然无法改变这个社会上所存在的不公正。人长着一双眼睛，却只能看见那些与自己相同高度的人，这双眼往上看的时候，看见的是神，是充满了向往或者是谄媚，可是当这双眼睛往下看的时候，他便已经无法看见人了……从来没有人会因为自己走在路边踩到了一丛草，而感觉到惭愧。”
这个世界上向来说的都只是“人命关天”，至于其他的什么“狗命、猫命、草命”……实在是称之不上……
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还年轻，并不能深刻的体会到他师父语气中那种快要溢出来的悲痛，可是随着他后来渐渐长大，他身边没了师父，他也从一个小小的警员做到了队长，甚至身边也跟着一个像自己当年那样的徒弟……他才深刻的明白了，当初他师父的话究竟是多么沉重。
这是一个沉重的真相，却也是最无法公开言说、最没有办法讨得公道的案子。
方正定了定神，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对方：“你知道这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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