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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此时的祝惊羡并非挺直了身板跪在南薰殿听训,只怕她也会十分乐意驻足欣赏这般美景。
高高在上的郑贵妃年近四旬,却依然容姿俏丽,保养得宜的脸蛋甚少有岁月的痕迹,额上多缀有贵重玉石,下面是一双竟与百里无尘一模一样狭长而又上挑的凤眼,整个人看起来丝毫不见老态,反而还隐隐有几分青春朝气。
只是此时的她却是柳眉紧锁,神情冷然的说着:“本宫不管你与太子是何关系,但你休想迷惑本宫的儿子,他是千周太子,而你只是一介江湖草莽,承蒙皇恩浩荡才有幸留守其身边护卫他周全,除此之外,不得有丝毫僭越,你可明白?”
祝惊羡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只听出了几分困乏之意,这番话竟与那些百姓的传言有异曲同工之妙,但魅惑主君,她哪儿来的能耐?若她对外是女子,只怕此刻又要被这位贵妃娘娘灌输些“男女有别”、“身份不符”之类的道理来了。
“祝亲卫,你有没有在听?”郑贵妃不悦的盯着她。
祝惊羡被她这么一激,立刻回过神:“请贵妃娘娘吩咐!”
郑贵妃一见她如此,就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她竟似半点也没有听进去,心下难免怒意难平,说出的话冷的就像结了冰:“本宫不允许流言四起,有损皇家威仪和太子的名声,从即日起,你与他之间的界限想必无需本宫赘述。”
“贵妃娘娘实属多虑了,太子殿下礼贤下士,知道属下乃是一名江湖草莽却仍一视同仁,丝毫没有半点轻看,或许正因如此,才让外头流言四起,若是属下与太子殿下保持距离能让娘娘安心,那属下自该照办。”祝惊羡唇角有些微微的讥讽,她的儿子都还没介意她是不是江湖草莽,她先开始计较起来了,同是一个娘胎生的,百里明丽一看就是她的闺女。
“娘娘,该服药了。”就在气氛突然沉默的时候,一名容颜温婉的宫女缓步走来,手上端着一碗墨色药汁,“秦太医说,这药要每日服一贴,方有疗效。”
殿中顿时传来一股咸酸苦的药味儿,冲淡了那股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祝惊羡仔细嗅了嗅,似乎是安胎药的味道。
也真是难为这位贵妃,都年近四十了还敢怀胎,更何况这服药虽是正经的安胎药,但对她目前的状况并无裨益,当然,祝惊羡也不会“僭越”去提醒。
郑贵妃一口气的把药喝干净,缓缓舒了口气,她这个年龄实在不该再冒险,但她别无他法,宫内年轻貌美的妃嫔比比皆是,她这个色衰爱弛的贵妃若再无一点动作,只怕择日就要被迁出毓秀宫了。
平复了心下翻腾的戾气,她神色已然恢复平静,将药碗轻轻搁在木盘上,这才对着祝惊羡招了招手:“你过来。”
祝惊羡一脸警惕的靠近,郑贵妃见她一脸的戒备,不由得扑哧一笑,方才殿内那股剑拔弩张的味道一下散去不少:“你慌什么,本宫可舍不得杀你,本宫还需要祝亲卫帮帮本宫的儿子。”
“属下何德何能,如何能帮到太子殿下?”祝惊羡一脸的皮笑肉不笑,先打个巴掌再赏个甜枣,这种手段她在千周早已耳熟能详,才不会这么快就上当。
郑贵妃叹了口气,轻轻抚了抚手上那两支冰凉的护甲,低声道:“本宫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承蒙陛下爱重封为储君,生受万民敬仰,朝臣爱戴,但自从他迁出东宫的以来一直膝下无子,本宫只是担心,长此以往,他终究会动摇陛下心中的疼爱之心,若是仅仅无子也就罢了,偏偏他还不沾任何女色,本宫也是别无他法……”
祝惊羡越听越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为何她突然觉得,再听下去,百里无尘的处境就危险了呢?
郑贵妃偷偷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面色不动,便正了正身形继续说道:“祝亲卫,太子素日来同你呆的时间最长,方才本宫派去的丫头又被他送了回来,本宫是想,你能否帮本宫,每日送一碗养汤给太子,好让本宫安心。”
“贵妃娘娘,玉泉与属下同为亲卫,他与太子殿下呆的时候也不短!”祝惊羡越怕口舌就越伶俐,几乎是气也不带喘了说完了这一长串。
开什么玩笑,养汤?就算她未经人事,也应该猜到这位娘娘要给她的儿子喂什么东西,若是被百里无尘发现,她还焉有命在?想到连续两名企图勾引他的女人的下场,她深深觉得自己还是不趟这趟浑水的好。
眼看着引诱不成,郑贵妃的眼神顿时一冷:“祝亲卫,难道你胆敢抗旨?”
“冤枉啊娘娘!只是太子殿下素来治纪严明,若是被他发现……”
“若是被他发现,本宫来担这个责任!”郑贵妃哼了一声,“太子是本宫的儿子,他迟早会体会本宫的一番苦心。”
话音刚落,郑贵妃身边的丫头便几步上前将一个牛皮纸袋交给了祝惊羡,祝惊羡接过捏了捏,里头似乎是一些药粉,又不动声色的嗅了嗅,她的脸色顿时一僵,果然……
“这份差使若是办好了,本宫另有重赏。”郑贵妃此时笑的十分无害。
……
是夜,太子府。
“这便是殿下每晚都需饮用的安神汤?”祝惊羡此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了厨房,一脸天真的指着炉子上正在沸腾的汤汁。
负责看管的掌勺刘旦虽说疑惑,但还是诚实的对她颔首道:“祝亲卫好眼力,太子殿下每日一碗,夜里便可睡得舒服些。”
“这碗汤是由您亲自送去的吧?真是辛苦你了。”祝惊羡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今日刘掌勺你也累了,先去歇着吧,这汤我送去就行。”
“可是祝亲卫……这养汤都是由我亲自去送的。”刘旦苦着一张脸,似乎有些为难。
“这有什么,咱俩好兄弟,还计较这个?你瞧你这一天到晚又忙着给殿下送饭又送养汤的,无妨,我亲自送去就行,殿下若是问起,我就说是我半路遇到了你,体谅你辛苦让你回去的。”祝惊羡乐呵呵的倒了一碗就不由分说的往门外走去。
刘旦在背后喊了她一声:“哎!祝亲卫你……”
祝惊羡走得飞快,就怕掌勺再追上来,她也是第一次干这个活计,紧张的心砰砰直跳,做完了该做的事,她便一路端着这碗热气腾腾的汤汁朝着百里无尘的寝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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