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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随着妖王缓步靠近宫殿,便有守门的士兵打开了宫门,立在两侧恭候妖王回宫。
进了宫殿,两旁尽是站立笔直的侍卫,和婷婷袅袅的宫娥。
随着往里走,便是宫殿里院,有大理石砌成的鱼池和一座样式简单的石拱桥,过了石桥便是玉石围栏圈起来的院台和大殿高高的台阶。
小猫跟着妖王走上大殿的时候,还粗略的数了一下,大概有一千多道台阶,阶梯很长很高,一直通往大殿正厅,台阶两旁旁雕龙画凤,各种奇珍异兽刻的栩栩如生。这气势确实是暮晨天界的王宫不能比的。
进了大殿,妖王径直走向王座,众妖躬身行礼,高呼:妖王万岁。
小猫站在大殿正中,直视妖王傲气的脸没有半点畏惧。她站得笔直,漠然扫视着周身弯腰屈身的众妖,眼睛里是遮掩不住的不屑。
“平身。”妖王没看行礼的众妖臣,只是一直盯着小猫的眼睛看。
“来人,把这位贵客带去清秋院休息。好好招待招待。”妖王说到最后,‘好好招待’这几个字已经咬的字音很重了。
“是”马上有人应声,并转身对小猫说:“小姐,跟我来吧。”
小猫不语,也没给那个领路的下人任何表情,只是转身跟着他出了大殿往偏门走去。
七折八拐的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大院门前,那个领路的下人傲慢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扬着头,把下巴对着她:“这就是清秋院了,进去吧。”
小猫没有说话也没去看他,只是望着院里的布局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进了大院,里面是一座座的小院,每个小院都是高墙竖起,门口有两名侍卫把守,看起来看管相当森严。小猫随着那人进了其中一间小院。
走进小院,真的入目一片凄凉,院落光秃秃的没有花草装饰,也没有其他修饰的饰物,只有一棵洋槐孤零零的立在院子里,算是唯一的绿色植物了。不过明明是夏天,这棵洋槐却叶子稀少,叶片泛黄,很明显是生了什么病,或是无人打理,更显出了小院的冷清萧条。
难怪要叫清秋院呢。
“来了这里也跟牢狱差不多了,老老实实呆着吧。来这的都是妖王抓来的重要人物,人质什么的,都是对妖王有利的人。要不然就直接关大狱了。”领路的那个下人指着屋内屈指可数的几件物品说道:“这可比大狱强多啦,有床有桌子,知足吧,你要是敢逃跑,被抓回来就是一死。”
小猫在心里笑笑,原来是怕她逃跑吗?这还真是大可不必,若她要逃跑就不会跟妖王回来了。
“喂,你到底有没有再听?!”那人有些动怒,拍得屋内唯一的一张桌子啪啪作响,尘土翻飞。那摇摇晃晃的破旧木桌快要散架一样,可怜巴巴的被那人的魔掌摧残,发出‘吱嘎,吱嘎’的哀鸣。
“我又不会逃跑。”
“不逃跑?为什么?”那人吃了一惊,这女孩很特别呢。以往被抓来这里的人,仗着这里不是牢狱,看守没有那么森严,就屡次逃跑,当然没有一个成功的,被抓回来后都给处死了,只有少数比较重要比较有利用价值的人没有被杀,而是严加看管起来。
“我是自愿被抓来的,为什么要逃跑呢?”小猫不答反问。
“你——你自愿被抓?”天知道怎么会有这么犯傻的人啊。
“嗯,因为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面对,不能一直躲在别人身后做缩头乌龟。你说是不是?”小猫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由一开始的不屑到吃惊,最后是现在这样的眉头微皱,蓦地就想起了轩落,那个最开始也是冷冷对待自己是少年,后来也因为自己对暮晨的态度而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开始会对她露一点笑容了。然后她又想起了暮晨,他此时在干嘛呢?是坐在书桌前看折子,还是对着窗户发呆呢?自己被抓走这么久了,或许他现在已经发觉了,此时正疯了一样的四处寻找自己,那他会不会以为是自己私自离开的呢?会不会去紫竹山找楚凌木呢?
小猫的思绪就像泼出去的水一般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那你自己小心,听说进来这里的人无论呆的时间长短都没有活着出去的。”少年好心的提醒道。
“多谢。”小猫抿嘴苦笑了一下,自己当然是不可能活着出去,妖王如果用手段迫使她自愿交出冰雪妖灵,那她必死无疑;就算妖王没有拿到妖灵,恐怕也不会留自己活口吧。毕竟,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的。
只是,不知道暮晨会怎样,不知道大家会怎样,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自己反正怎么都是一死,她已经无所谓了。只是,她不想牵连到大家,不想暮晨再次牺牲自己救她了。暮晨给的爱太完美也太昂贵,她负担不起。她只是一只小野狐,何德何能得到天界日月神君的垂青?她不想因为自己让暮晨一次一次受罚,她不想因为自己让暮晨对天界有所忌惮,而不得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她还清晰的记得那晚自己看到的在暮晨背上的那条长长的伤疤。从左肩一直斜穿了整个后背,殷红的伤疤,蜿蜒如同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没有狰狞,却看着让人好生心疼。这样的伤,该是怎样厉害的天雷留下的?该是怎样的疼痛呢?到底是何种程度的痛苦小猫不知道也无法想象,她只知道,当时看到的时候,自己的心脏很疼,是被人用尖利的指甲一片片撕碎的疼,生疼生疼的疼的她连头发都颤抖了。但是,她知道,暮晨受刑的时候一定比自己现在的心疼,还要疼上一百倍一万倍。
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个少年已经走了,简陋残破的小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空荡荡的,当夕阳斜射进来的时候,甚至可以看着阳光一寸一寸的爬过脏脏的墙面,然后趴在灰色的水泥地板上。地面上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孤零零的陪在同样孤零零的自己身边。
她想,会不会有一天,所有的人都已离开,只剩自己像现在这样唯有孤影陪伴,一过就是千百年。
走到院里,小猫看着那棵无精打采的洋槐,又想起了那天暮晨对自己说的话:
“等妖王的事情解决了,我就重新起名字给你。”
重新起名字啊,她努力弯了弯嘴角,想挤出一个笑容给自己,但却触到了一滴咸咸的苦苦的液体。原来眼泪是这样的味道,一千年了,第一次尝到呢。
大人,等事情结束,你就从新起名字给我,名字里要有一个‘蓝‘字,因为你澄蓝色的眼睛看我时永远是微笑的表情,所以我想把他的颜色永远写在我的名字里。然后,我们一切从头来过,没有冰雪妖灵,没有妖王,没有天界的阻扰,忘记这一千年里的所有事情,到一个只有你我的地方,从头去过只属于我们的千年,甚至是几千年,几万年。
她单手扶着洋槐粗糙的树干,眼泪滴滴落下来,落在泥土里,落在树干上,湿成一片。
但前提是,我们都能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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