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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他们远走,掌柜唉声叹气走过来,“让孙小姐见笑了,今日您挑中哪样,本店全免。”
“用不着,”孙小姐又问道,“他拿走的簪子要多少钱?”
伙计要说,掌柜横了他一眼,随即笑道:“三十两。”
孙小姐立马道:“小翠,拿三十两给王掌柜。”
“这?”掌柜知道这孙小姐不是个容易摆平的,疑心有鬼,不敢收下,孙小姐却问道:“既然我付了钱,掌柜说说,这簪子该是谁的?”
掌柜摸不准她心思,只得顺着她来,忙笑道:“自然是孙小姐您的。”
“他们却拿走了我的东西,”孙小姐挑眉,“不问自取就是偷,该抓去衙门,王掌柜您说是不是这样?”
掌柜迟疑,勉强笑道:“那两个乡巴佬,徒有一身蛮力,也没见过世面,不值得孙小姐您上心。”
“王掌柜只需要稍微动动嘴皮子,就能白得三十两银子,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差事,你却非要跟我过意不去,是对我本人有意见,还是对孙家不满?”
孙家是本地最大的商户,经营丝绸生意,前年还搭上了京城贵人,生意都做到天子脚下去了,听说崇明公主明年的嫁衣就是孙家制作的,掌柜知道以卵击石的结果,立马改口,“小的哪改,孙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孙小姐叹了一口气,悠悠道:“这事发生在你们店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掌柜可是个人精,立马明白了孙小姐的意思,笑呵呵连忙叫来伙计,催促道:“你现在就去衙门报案,有两个乡下土包子偷了孙小姐的东西。”
伙计却还是个小伙子,目睹了整一出,他虽然刚开始瞧不起乡下来的那对土包子兄妹,但现在却有点同情了,悄悄问道:“掌柜的,这样做好吗?”
孙小姐还在看着呢,掌柜急得踢他一脚,“废什么话,叫你去就去!”
而大街上,芝芝握着手里的簪子爱不释手,忽然往前走几步,陆冲见她摘了草帽,心中一紧,却又见她回过身来,将簪子别在鬓发边,笑盈盈问道:“好看吗?”
陆冲微怔,随后缓缓抿了抿起了干皮的唇,哑着声道:“好看。”
话落,他就见芝芝把手伸过来,“我戴不好,哥哥替我戴上去吧。”
陆冲接过来,将簪子缓缓插入她的鬓发,青丝乌柔,笑眼弯弯。
“哥哥你在看什么?”芝芝在他面前招手,陆冲这才移开目光,抬手往她头顶扣上草帽,“中午太阳大,你挡着点。”
芝芝怕簪子掉下来,立马要拔,谁知陆冲早就拔掉了,又无比自然放进自己的怀里,美名其曰,“放我这里安全。”
想想也是,芝芝也就很自然地交给他了,“唔,什么东西好香啊~”对面街边有卖烧饼,梅干菜肉馅,她闻到香味儿又立马饿了,拉着陆冲就跑到对面去,却不想这时有一辆马车行过来,行人瞧见这是孙家的马车,犹如见了洪水猛兽,有多远躲多远。
马夫也没想到街上会冲出来一对男女,立马勒紧缰绳,可是马受了惊吓,高高扬起马蹄子,即将把女孩儿的脸踏得血肉模糊,千钧一发之际,男人立马将女孩儿搂在怀里,迅速背过身,那一双马蹄重重踏在男人宽厚的后背上,似乎都能听到骨头缝裂开的声儿,芝芝连忙抬起头问,“哥哥你没事吧?”
她紧张得眼里似有泪光,陆冲脸色有些发白,但看上去没什么问题,抚了抚她冰凉的脸颊,“我没事。”
最后人没事,马车却因为突然炖了一下,车厢内的人被撞得不轻,怒气冲冲来算账,芝芝瞧见有一张横肉飞斜的脸庞冲过来,立马低头躲进陆冲的胸口,小手抓着他的袖子,“哥哥,人家算账来了。”
“不怕,有哥哥在。”陆冲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安抚道。
他的声音似有魔力,如在她心头放了一座泰山,芝芝一下没了慌乱,却听见一个大胖子指着他们骂,“哪来的乡巴佬,敢撞了爷的马车,知道爷是谁吗?整个清河县除了县老爷,排第二的就是爷家了,你算哪根葱,把老子惊了!”
他骂得太凶,芝芝悄悄抬起头看,陆冲却捂住她的耳朵,“别听。”
不管这个大胖子怎么骂,陆冲愣是一句话没吭,仿佛没听见似的,这更就惹来胖子的怒气,叫两个随行的家丁揍他。身后有动静,陆冲眼神微冷,一手护住芝芝,一手几下功夫就将这俩个解决,但芝芝的草帽掉到了地上,他欲去捡,胖子大怒,一脚踢来,“操你娘的奶奶!”
陆冲不躲不避,任由他这一脚踢下来,芝芝却吓坏了,立马扑上来挡,随即轻轻叫了一声,被踹到了心窝子倒在地上,草帽掉了下来,她一双眼眸含泪,楚楚可怜,胖子眼神立马就直了,嘿嘿笑了一声,伸手过来捉她,却是手腕倏地被扣住,陆冲寒着脸,“你够了!”
喀的一声,他折了胖子的手腕,胖子痛得哇哇大叫,芝芝趁机踹开他,扑到陆冲怀里,“哥哥。”
陆冲摸摸她的发顶,低眉轻声道:“不怕了。”
这时胖子踢了一个家丁上前,怒吼,“不揍死他,爷揍死你们!”
陆冲仿佛没有看见,面色如初,给芝芝戴好草帽,稍微压低了一点,“我们走。”
家丁却个个怂,犹豫着不敢上前,眼睁睁把他放走了,胖子气得晕了过去。
“他们会不会追上来?”走出去好远,芝芝不放心问道。
“他们不敢。”陆冲想到什么,关切问道,“怎么样,你还疼不疼?”
芝芝揉了揉心窝,微蹙眉,“还有点儿。”
陆冲为难看着她揉的地方,若不是这地方敏感,他恨不得替她揉揉,他难过地别开脸,却听芝芝笑道:“骗你的,我不难受了。”
陆冲无奈,“下回不许这样骗我。”
哥哥似乎有点生气了,芝芝也唬着脸,“那你也答应我,下回有人骂你揍你,不要不还手,打在你身上,你自己不觉得疼,我却像是掉了一块肉,看着很难受。哥哥,你要是不想让我难受,该出手时就出手。”接着又问道:“哥哥你还疼吗?”
刚才马蹄踏下来时,她听着都觉得疼,陆冲却说不疼了,芝芝不信,扒着他的衣服,非要看看他后背上的伤口,众目睽睽之下,陆冲的脸以可见的速度红了。
“咦,你怎么还脸红了?”芝芝一头雾水。
陆冲一本正经回道:“天气太热了。”
芝芝把草帽摘下来,笑吟吟给他扇扇,陆冲望着她乌黑的发顶,摸了摸自己的怀里,发现空无一物,簪子掉了,就找了一个阴凉隐蔽的地方,对芝芝道:“你在这里等我,不见到我不准离开。”
“那你快去快回。”陆冲离开后不久,芝芝总觉得身后有人,回头望望却空无一人,不由纳闷了。
陆冲回到刚才事发地,簪子果然落在了这里,拿到后立马按原路折回,到了地方却不见芝芝,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四名衙役围住他,其中一个人说道:“跟我们去趟衙门。”
他寒着脸道:“我妹妹呢?”
衙役本想说什么,但心思一转,哄骗道:“想知道她的下落,那就跟我们回衙门。”
此时,不远处的一间小酒楼,柳如眉手里勾着黑布,“这是什么?”
“蒙脸当太阳的。”
“那这顶帽子?”柳如眉拎起她头顶的草帽,不可置信,“谁把你打扮成这样?”
“我哥哥。”芝芝不好意思道。
幸好没说是她自己,柳如眉摇摇头叹道:“你哥哥的审美,堪忧唉。”
芝芝欲言又止,等那一双漂亮的凤眸转过来,她忍不住小声说,“我哥还在等着我,你快放我回去。”
“不着急,你哥被其他事耽误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柳如眉倒了一壶茶给自己喝,尝了一口又立马吐出来,拧起眉头,“这什么味儿?”
见芝芝瞠目结舌看着他,柳如眉不敢置信,“你嫌弃我?”
芝芝立马低头,“没有。”
“那喝了这盏茶。”柳如眉把刚才吐过的茶杯给她,见芝芝躲着不想接,慢悠悠笑道,“昨天你不是还说咱俩是最要好的朋友,既然都是朋友,又说不会介意,那你还在扭捏什么劲儿?”
芝芝有苦说不出,昨天她哪想得到,上一瞬还在跟她要死要活,一副斩了她脑袋的凶巴巴样子,下一瞬又笑眯眯说他们是好朋友,之前都是在吓唬她,就想看看她上没上当。
要真信了他,芝芝就把自己头摘下来,但无奈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后来还答应他不讲此事告诉哥哥,往后他作为朋友来找自己玩,更不许声张,还说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芝芝没有接过他手里的,而是夺过茶壶倒了一杯,尝了一口很快吐出来,拿到他面前,“我们既然是朋友,礼尚往来,你也喝了我这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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