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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引子限定很宽泛,有的可能是宿主的一根头发丝儿,有的只需要沾染宿主气息的一样东西,若是血腥点儿,则需要宿主身上的零碎物件了,比如一根脚趾头,一只眼睛耳朵什么的,而孙小姐要求桌上摆着一只酒杯,显然是抽取宿主体内的鲜血。
孙小姐点点头,很快就看见陆冲在床上躺着,这还是踏入京城以来,她头一次见到陆冲,想起二人初次的见面,算不上有多么美好,甚至还起了冲突,是她算计着他的,那时见他不过是乡下一个穷苦小子,皮肤黝黑,眼睛却出奇的明亮坚韧,仿佛什么事也压不垮他,这就让当时的孙小姐起了好奇心,而最终这份好奇心转换成浓浓的恶趣味,这才不惜惊动官府也要折磨他,看到他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消耗殆尽,直到没有。
若说孙小姐平生最快活的事是什么,不是情情爱爱,也不是家人团聚的欢乐,而是以捉弄别人为乐趣。
这份乐趣似乎从娘胎里带出来,小时候喜欢捉弄自己的哥哥,长大了碍着父亲,就捉弄折磨身边的下人,乐此不彼,无穷无尽的精力。
而现在的结果也如她所料。
当时眼眸明亮如刃的男人,眼下中了蛊的缘故,变得痴傻,就连昔日最亲密的陆芝,站在他面前都不认得。
这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乐趣?
见他身形枯瘦的躺在床上,眼里满是迷茫和警惕,倒是没了先前那份浓浓的傻气,可见是这些天呆在公主府,呆在安合公主身边,令他心中的煞气消减不少,但体内的子蛊尚未吐出,这病就算不得好。
安合公主费尽心思挖她出来,不就是要给这男人彻底治好病。
孙小姐也不拖沓罗嗦,朝安合说道:“吐出他体内的子蛊,需要个引子,就是要他体内的一部分鲜血。”
安合倒是对孙小姐的话深信不疑,她会过意来,就让人拿来桌上的酒杯,而她自己则是接过侍卫手里的匕首,从锦被里找到陆冲蜷缩着的手臂,捞出来往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划了一刀,眼皮都不跳一下,仿佛拿陆冲当是死物一般。
这令孙小姐微微有些吃惊,觉得安合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那样紧张陆冲,一时间倒是有起了一些兴致,然而这一刀子割下去,放出满满的一杯酒,饶是个男人也都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是病中的陆冲,他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感,拧了下眉头抽气。
安合俯身抚摸他脸颊,又低头往他耳畔说了句什么话,轻轻的,语气隐隐柔和。
呈现出来的姿态是亲昵又无比依赖。
孙小姐额头上的一根筋隐隐在跳动,觉得这一幕分外刺眼。
等到酒杯里盛满了陆冲新鲜的血液以后,安合把它递给了孙小姐,看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但孙小姐说,“这里只能留下我跟他两个人,其余人都必须出去。”
孙小姐既然都这么说了,安合就带着人出去,在屋外耐心平静地等待着,而此时玲珑得知公主府外的消息,悄声与安合禀报,是关于崇明公主的事,早上她被宣召入宫,过了一个时辰才出来,之后便得了重病,就在府上养病,这几日深居简出,不似往日那般活泼开朗。
安合不用主动去查就知道崇明为什么称病不出,结果如她所想的一样,崇明去扬天寺祈福的消息一经流传,很快传入皇兄的耳朵,便以为宫内外的沸沸扬扬,都是崇明在给自己的名声添加光彩,而却要踩着自己的肩膀上去,皇兄怎么能容忍,这才将崇明宣召入宫以示惩戒。
但毕竟是皇家私事,传出去不是白白让人耻笑,崇明回公主府后痛挨板子这事儿,也只有当事人以及执行的锦衣卫知情。
锦衣卫一向嘴巴严,自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说出去,崇明自己更是不可能,所以现在外面对崇明生病一事确信无疑,安合却是早让玲珑派人出去盯梢,尤其这些天,正是孙小姐放出来,而陆冲性命攸关之际,绝对不能马虎。
知道最近崇明确实按照皇兄的吩咐,在公主府好好呆着,没有生起别的心思,安合暂且便放心了,但不能掉以轻心,继续让底下人盯梢。
崇明就如同偷了腥的猫儿,尝到滋味了哪里还改掉瘾,有了一次必然会有第二次。
足足在屋外等了半个时辰,时间从傍晚落到黑夜,天色茫茫,院子里飘扬着大雪,正值年关,也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安合是最不能挨冻的,这半个时辰里愣是在廊庑下耐心等候,一步不离,嘴唇却是渐渐发白,脸儿也吹得毫无血色,玲珑看在眼里十分心疼,想劝来着,但也知道安合心意多么坚定,就又让人取来一件披风给安合系上。
就在这时候面前的屋门开了,孙小姐走了出来,朝安合说道:“公主吩咐的事儿都已经办妥当了,他现在在里面睡着,大约半个时辰后应该会醒来。”
一旦牵扯到他,安合的眼神不由往屋里瞥,确实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见孙小姐身上还穿着囚牢里的单薄衣裳,虽然一直呆在屋里,确实冷意十足,一张小脸儿冻得苍白无色,安合吩咐侍女带孙小姐去沐浴更衣,煮上姜茶暖暖身子,但是这些暖心的举止都被孙小姐拒绝了,她眼神疲惫,透着一股冷冷的气息,对安合说道:“我答应公主的都已经办到,而公主是不是也该兑现自己的承诺。”
当初安合答应孙小姐三个条件,给孙家平反,返还官府查抄孙家的全部家产,以及还她一个自由身,并且往后不再为难折磨她。
前二者安合早已办到,但是尚未来得及告诉孙小姐,想来孙小姐也还不知情,一出囚牢就被接到公主府,消息闭塞,也没有人告诉她,安合便说答应她的条件有两个已经完成了,只是现在还不能放她走,目前必须听自己的安排。
孙小姐见安合执意留自己在公主府,心中起了一丝疑虑,但如今她不过是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谈判,便跟着侍女去了温暖干净的厢房,泡了个热乎的澡,褪去一身的寒气,不自不觉睡意压上眉梢,孙小姐昏昏欲睡,内心也想就这般睡下去,但总觉得自己还没有离开公主府,心头这跟弦一直绷着,就算打瞌睡儿也极为劳累,一直提防着外面的动静。
与此同时,安合还在陆冲的屋里,等着他醒来。
“咳咳……”
低弱粗哑的几下咳嗽声,让眼睛酸涩疲累的安合顿时一震。
面前,床上的男人正逐渐从昏睡中回神,缓缓睁开了眼,安合的脸庞骤然映入眼帘,陆冲眼里浮现出一丝迷茫,脑子还处于断崖式的困惑之中,但嘴上已经轻轻喊了出来,“芝芝,你……”
话还未说完,安合忽然扑进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脸深深埋进在了他的怀里,久久不曾说过一句话。
然而陆冲却能感受到怀中少女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她紧咬着牙,努力平复情绪,却是最唇齿间漏了一丝哽咽出来,陆冲好似当头被棍子狠狠打了一遭,身心一震,只觉得怀里少女的这一生哽咽从他耳朵里,直接钻进他心尖儿上,给了无以复加的震撼,他现在虽然还处于迷茫状态,确能十分感受到一股悲伤欣喜交织的情绪在蔓延,便也紧紧回拥住了安合。
“芝芝,我的芝芝,“男人刚从沉闷的一觉中醒来,嗓音沙哑得厉害,却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眼儿都带着浓浓的疼惜,“不管你发生了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陆冲最后的记忆,便是带着芝芝从深山老林里出来,因为天色将晚,所以在镇子上打算住宿一夜,第二天再离开清河县,去烟雨江南,去昏黄漠北,她想去哪里,他便跟着去哪里,不离不弃,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甚至是以丈夫的角色,承诺她的。
然而住宿的当天,却意外碰见了一个人。
那是昔日他的同门师弟,他找来了,说明师傅也查到他的下落。
陆冲本不是薄情寡义之人,看在昔日同门的情谊上,对王承远并未警惕太多,然而却因为这一次的松懈,导致自己深陷迷雾……
然后,他晕倒了,不知道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醒来,便是芝芝守候在床头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的情形。
陆冲有些头疼,缓缓低头瞅怀里的少女,安合似有察觉,也从她怀里直起身子,仰着脸儿看他,四目相对,二人的目光痴痴的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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