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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江小哥吧?”他拍拍胸口长吁一口气,“今日上门可是有什么事?”
江鹤甚少在村中走动,只是他那“恶名”在村中传得人尽皆知,柳木匠看他眉角把长的一道疤,心里对他的身份清楚一二。
“要打几块床板。”
江鹤从怀里摸出十枚铜板,这钱是那日从给柳洛儿那个荷包里分出来的。
柳木匠一看,拍了身上灰尘摆手道:“可要不了这么多,咱村儿靠山木材不值钱,江小哥若不嫌弃我写粗鄙的手艺,给个三五文就是。”
柳木匠是柳家村出了名的老好人,脾气好又认得字,村里谁家要写信都来找他代笔。
即使有一身出色的木匠本事,村里哪家要定桌椅摆件儿收费也是极低,若别人寻了木料带来,有时更是不收取任何费用。
村里人体恤他一个男人带着儿子过活不容易,也不好贪那些小便宜,逢年过节家里日子不难过得时候,也会半斤米面十只鸡蛋的去接济。
说着话,柳木匠转身指着院子里已出茅草棚说道:“我这木材有现成的,赶一赶后台就能完活儿,对了江小哥,你要几尺的床?”
江鹤眉头一皱,仿佛看出他拿不定主意,柳木匠摆手,大笑道:“小夫妻二人不需太大,依我看,六尺七可好?”
江鹤想了想,六尺七的床两个人睡绰绰有余,但他和柳洛儿是分床睡,这床他一个人睡倒显得浪费。
怕别人知道说柳洛儿的闲话,江鹤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了。”
确定过来拿床板的时间,江鹤把钱搁在院子小桌上,转身就往外走。
柳木匠看他背景,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什么,末了看到桌上十文钱,一愣。“倒是个实心人。”
柳木匠摇摇头,正准备找来刨子继续忙活,哪料一转身差点又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江小哥你这走路无声无息的,吓了老头子两回可万万不要再有第三回了!”柳木匠身子一歪,拍着胸口直接坐到架木头的桩子上。
“是晚辈考虑不周……”江鹤脸色变了变,末了吐出一句话来。
“不过……”顿了顿,他迟疑道:“岳小兄弟可在家?”
“你找我作甚?”柳木匠家后院,柳岳眉头紧蹙,眉宇间流露出不耐。
他在房中涂改衣柜新图样,正有想法时就被父亲叫出来,说是有人找他,这本没什么,可看来人是江鹤,他心情就坏到了极点。
江鹤上下打量柳岳。
柳岳模样生的浓眉大眼,个子高挑,家里靠着手艺活养家,虽然劳累却也不必再三九炎夏、寒冬中受风吹雨打。
都说一白遮三丑,这样一来,他身上便多了几分俊秀,比之乡野间其他同龄人,确实要出色许多。
“你喜欢柳洛儿?”这事本不该他来插手,但想起柳洛儿说过喜欢,不知为何他竟上了心思。
罢了罢了,就当是替她把关了。
“你胡说什么!”柳岳脸红脖子粗,下意识往前院看,见他爹正刨木,听不见他们的谈话才安了安心。
“你们已经是夫妻,你怎能如此猜忌?”
“我并未指责你,或是她。”江鹤眉眼冷漠,声音平淡,“我只问你,你喜欢柳洛儿?”
平复心境过后,柳岳轻轻摇头,“我待她的感情就像兄妹一般。”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明知柳岳心口不一,但江鹤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丢下一句话,起身告辞。
“我捧在心间的妹妹成了你的妻子,只希望来日你能好好的待她,若不然……”
柳岳双手握成拳,见江鹤离开的背景,他慢慢蹲下大滴眼泪落地面,很快慎入泥土。
或无奈或悔恨,但一切已经无力回天。
“若不然,我定要你好看。”
江鹤已经走了,这句话便成了柳岳的喃喃自语。
江鹤回到家中天已经擦黑,厨房的烟囱飘出饮烟,他进屋看见柳洛儿行走与常人无异,一颗心才算放下来。
趁着柳洛儿做饭的功夫,他把院子中地面的枯草一一除干净,又按照先前柳洛儿说的,在院里划分出菜地的格局。
一切准备妥当他才用锄头在划分好的地方开始挖沟、碎土。
门前开垦菜地好打理,随吃随摘,若土壤养分不够,家里灶台得草木灰也能排上用场。
傍晚下起小雨,菜地开垦了一半,江鹤眼神好,本想一口气干完,但闻到屋里传开阵阵饺子香,他喉结滚动两下,发现已经许久没闻到这样诱人香味。
江鹤收拾锄头,洗过手后径直进屋坐上桌。
“家里忙活差不多了,这两日我准备去渡河那边看看。”
“好,那明儿我下山去跟爹问问,他上工的时候顺道能打探打探。”
家里留下的獐子肉柳洛儿割了一部分用来包饺子。
江鹤夹起一个迎着烛火看了看,饺子皮薄馅儿大,里面肉馅若隐若现,瞧着就十分喜人,咬下一口后,汤汁与肉鲜溢满整个口腔。
江鹤一口一个,连吃十来个饺子不带停的,末了又抱着海碗牛饮一口鲜汤。
柳洛儿乐得咯咯笑,“慢点,锅里还有呢!”
待江鹤吃完碗里的饺子,柳洛儿准备在给他盛一碗,才拿起碗筷江鹤就拉住了她的手。
烛火下江鹤目光灼灼,“一起吃。”
那目光好似要将她烫伤一般,柳洛儿红着脸点点头,快步去了厨房。
堂屋的小桌不足膝盖高,两人坐着木桩板凳,头挨着头吃着碗里的饺子。
柳洛儿不时露出甜丝丝的笑意,江鹤不知她在笑什么,只是看到自己面前的打海碗和柳洛儿面前巴掌大的小碗,他有些窘迫。
就吃这么一点,难过这么瘦。
“多吃一点。”江鹤把自己碗里的饺子往柳洛儿碗里匀。
“我……我吃这些够了!”
柳洛儿嘴里正衔着一只饺子,见他这样忙抬手阻止,二人你推来我推去,突然“咚”得罪的一下。
柳洛儿眉头一拧,松下一口气,“还好掉碗里了。”
方才衔着饺子没来得及吃,沉甸甸的饺子馅儿在晃悠中掉了下来,柳洛儿一脸心疼,夹起馅儿准备吃了,不料对上江鹤沉重的目光。
“怎么了?江大哥?”
江鹤没说话,只是伸手用筷子把她碗里的几个饺子挨个挑出馅儿,每个饺子的馅儿都绿色,与他严重葱花肉馅差了十万八千里。
柳洛儿心里一惊,忙道:“摘回来的荠菜有些多,不赶紧吃就要坏了,我担心、我担心……”
“啪”江鹤放下碗筷,拉开门走了出去。
柳洛儿蠕动唇畔,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屋里温馨一扫而空,油灯的灯芯在风中摇曳两下,好像一切又回到原点。
柳洛儿垂下眼帘,挺高兴的一件事,怎么就这样了……
江鹤再进屋时,柳洛儿眼神跟在他身上打转儿,见他去了厨房,她坐在堂屋也跟着伸长脖子。
江鹤脸上的阴郁消散不少,从厨房端来瓷碗搁在柳洛儿面前,沉声道:“吃吧。”
柳洛儿一眼看出那碗里都是肉馅而非素馅儿,不敢有异议,她低头小口吃了起来。
脑袋上方传来一声叹息,随后江鹤无奈却又轻缓的声音传开,“你在柳家如何与我无关,但如今这里不是柳家,你无需顾忌,吃穿用度我如何你如何。”
柳洛儿不说话。
“在家中女人的劳动力不比男人弱。”江鹤掰过柳洛儿的肩膀,让她与自己对视“一个有负责任分男人会挑起家里的重担,但不会苛待自己的妻子。”
“即便我们有约定在先,算不得夫妻,但女儿家生来柔弱,故出生便该小心呵护,没道理你跟了我,就要处处委屈。”
“戏文里都说出自大家千金,父母含在嘴里怕化,夫君捧在手心怕摔,待下人也是一呼百应。”柳洛儿双眼朦胧,一片水光,“可我出身小小乡野,不懂得什么大道理,我只想待你好一些。”
握住她肩头的松懈一些,江鹤对上柳洛儿泛红的双眼,心中没来一疼。
柳洛儿说得不错,农家女与大户千金自然有所不同,但,他就是不愿意看见她如此作为。
江鹤眸光一沉,推断柳洛儿这样得脾性、观念,多半跟在柳家的环境脱不了干系。
换句话说,江鹤猜测的不错。柳家最大的劳动力就是柳老汉,逢年过节家里吃肉,只有柳老汉碗里的肉块最大,依次就是家里的男丁柳成文,女眷们碗里通常只有两勺兑了水的肉汤。
钱氏平日刁钻,但在这一块她从不逾越,柳洛儿从小到大在这样得环境里,难免耳濡目染。
“你要爱惜自己,别人才会爱惜你。”江鹤耐心的跟她解释,他不会强迫柳洛儿改变自己的观念,但他会引导柳洛儿,万事以自己为重。
“嗯。”柳洛儿轻轻点头。
江鹤的话对于柳洛儿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有些也说的不错,例如这里不是柳家,或许,她可以按照他说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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