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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终于直面了这个原著中从未正式出场,却萦绕了安然一生的女子,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和蔼的眼里只有安然一个人的影子。
很久很久之后,安然一个人站在舞台上,唱自己写的“母亲”时,脑海中浮现的,就是周丽布满皱纹的眼睛。
安然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静下心来,好好地和她谈一谈,才不至于,在今后的人生中抱憾终身。
此时的安然依旧冷漠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周丽小声嗫嚅:“孩子,是妈妈错了,我也不求你叫我一声妈妈,我只要你能跟我一起,陪陪我过完之后的日子,我存了一生的钱,都给你。”
周丽伸出颤抖的手,将手中的银行卡递给安然,安然不接,她便偏要给,争夺之中银行卡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周丽看着地上的银行卡,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安然死死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平静了一下,才说:“你就只有钱了吗?”
周丽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孩子……是妈妈不好,除了钱,已经没有别的可以留给你了……”
她还要上来摸摸安然的头,被安然偏头躲开。
“你明明可以给我很多东西,比如看着学步时摔跤的我,给出一句鼓励,然后,出席我的每一次家长会,每一次生日宴会,不错过我人生的每一次重要的时刻,会当我被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为我撑腰,这些每个小孩都有的东西,为什么我,偏偏没有。”安然依旧冰冷,但每句话的末尾,都有了颤音:
“哪怕,以你的家境实力,你没空参加家长会,不能给我生日宴会,在我受委屈的时候,也没有底气站出来为我撑腰。但你是我妈妈,我可能会去埋怨你,但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你。”
“周丽,我一直以来都很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抛弃了当时刚刚出生的我,然后在十六年后,又一次出现,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安然轻声说:“到底是为什么?”
周丽擦了一把眼泪,然后缓慢的靠在了后面的枕头上,合上双眼,仿佛在追忆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半晌她说:“十五年前,我是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晚上,生的你。”
那时候的周丽,因为失手杀了前夫,被判处终生监禁,她本来万念俱灰,但意外怀上的前夫的孩子,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光亮。
她抚摸着自己腹部越来越强有力的跳动声,告诉自己,用尽她毕生所有,她都要她的孩子,过上和她不一样的生活。
如果生出孩子之后入狱,那么这个孩子一定会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弃儿,周丽知道,她越来越黑暗的心思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会为了这个孩子,冒人生中第二次险。
第一次冒险,电闪雷鸣间,她杀死了自己的前夫,第二次,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刚刚生产的周丽,忍受着不久前遗留的十指之痛,抱着孩子自己拍了一张笑着的照片,再藏在了自己早就买好的长命锁里面,她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这个孩子了,但她希望,万一有一天自己出来了,可以以此为契机,找到这个孩子,告诉她:“妈妈一直记挂着你。”
然后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周丽从富人区的一间私立医院里偷出了一个孩子,然后将自己的孩子遗弃在不远处的马路边,她一路留下痕迹,指示着林氏夫妇找到周丽的孩子,看着哭的惊天动地的林氏夫妇找到周丽孩子的时候的欢喜,周丽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没错,孩子的血型不可以伪造,但是周丽的孩子却可以弥补林氏夫妇丢掉孩子的时候的绝望,这是一次最成功的指鹿为马,因为她抓住了人性的弱点——利己。
林氏夫妇不过是想安慰自己丢掉孩子时的消极,就此养大了别人的孩子,周丽留在孩子身上的长命锁,也得以保留。
周丽抱走的林敏,顶替了安然的身份,作为周丽的孩子,在孤儿院长大。
“我本来想守着这个秘密到死,但我没有想到,我的无期徒刑被减了刑,五年前,我就出狱了,孩子,我找了你五年,我本来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但是,但是……”
周丽去拿安然胸前的长命锁,她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她的嘴里涌出数不清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床单,安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周丽,看着她拉着自己的长命锁,血溅到了那一抹银白上,安然伸出手却不知道可以碰哪里——周丽的周围,像一朵巨大的盛开的曼珠沙华,鲜红如血。
不,就是血。
安然将头深深地埋在周丽怀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呜咽的野兽的叫声:“啊——!”
静姝立马起身高叫:“护士,护士……医生!!”
医生那边一阵兵荒马乱,有人去扯安然离开,安然只是死死地抓住病床的床沿,她的脸上朦朦胧胧都是周丽的血,看起来犹如罗刹,她终于哭了,泪水混着血液往下滴,本来就虚弱得很,右手又有伤,护士很快扯开了安然。
安然怔怔地看着周丽的病床远去,血色的眼泪无声的跌落,她看着静姝,眼中居然是无助的迷茫。
“静姝,你知道吗,她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的把我丢掉,不如责任的扰乱我的生活,又不负责任的……离我而去?”
静姝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觉得,刚刚周姨的嘴型,好像是在说,对不起。”
“对不起?”安然轻声问,然后她站起来,对着周丽在的手术室大喊:“觉得对不起,那周丽,你活下去,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周丽的手术室灯光仍然是红色,一如她进去时候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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