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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进内殿的时候，刚在床榻边坐下，刚要帮夫君将被子盖好，就见符明伟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的盯着乔氏。当发现是自己的妻子的时候，才长出一口气。
“殿下又梦魇了？妾身这就让人端牛乳过来，给殿下安安心。”太子妃已经习惯了夫君这般一惊一乍的样子，转头就吩咐侍女按老规矩办事了。
身穿白色寝衣符明伟微眯双眼深呼吸了片刻，才让自己紧绷的心停止了剧烈跳动。他大口喘着粗气，直到妻子温热的双手紧紧攥住他才让他渐渐安心下来。
如今已过而立之年的符明伟，自从十五岁那年父皇突然立他为太子之后，这十五年里他就没有一日能够做到真正的安稳。每一日清晨醒来他都会想，今天他这个太子会不会被人拉下马，会不会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看着符明伟的表情，太子妃温言安慰了起来，“殿下，这里是东宫，是您的地盘，妾身还有这东宫里的所有人都是值得您信赖的。”作为符明伟的发妻，乔氏太知道自己丈夫的心病到底在什么地方，自然也知道该用什么话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实际上在夫君真正坐在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上之前，她的心也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虽然东宫已定，但是皇后尚有嫡子，还有一批人想要拥立他们心中的正统太子。只是在夫君面前，她永远都得做出一付稳如泰山的样子。
“文华，多亏有你，否则孤不知道该怎么在东宫里度过漫漫长夜。”符明伟接过侍女手中的银碗，小口小口的将温热的牛乳喝了下去，“今天去沈府，怎么样？”
“沈夫人招待的很好，行事举止也很懂规矩。只是今日赶巧陈御史夫妇已经到了，妾身不敢多说别的。”
符明伟轻轻颔首，“初次上门不必着急，一切缓缓图之就是了。正好这次母后给了咱们机会，咱们自然就得好好把握了。”
“殿下，臣妾不是很明白。虽说沈都督如今得父皇欢心，可是父皇那个性子您也知道，对臣僚一向是忽冷忽热的，咱们拉拢他真的妥当吗？”
符明伟的眼神深邃悠长，“他手里的兵权是小事，重点是他背后的人。”说着他抬眼看向妻子，“上次父皇下旨惩戒郭丛盛，你们都当是父皇太宠信沈清梧了，却都不知道，这里面有明善的手笔。”
“长公主？”太子妃有些不敢确定，“若说这会儿沈都督夫妇感情不和，妾身倒还确信长公主会给沈都督出头。可是沈都督夫妻感情甚好的事情，朝中人尽皆知啊。”
符明伟轻蔑一笑，“我和她同年出生，小时候整日都在一起玩耍。她的许多事情，只怕你们都不清楚。这么说吧，就算是沈清梧亲手杀了明善，她只怕也是甘之如饴的。”此时他的嘴角轻轻浮起一抹有些微微心疼的表情。
“明善她傻，为了沈清梧什么都可以做，也就给我们提供了机会。”符明伟脸上的心疼神色转瞬即逝，若非太子妃亲眼所见，她根本想象不到，自己这个素来铁石心肠的夫君会有心疼的人。
“殿下的意思是，想通过沈都督，拉拢长公主？”
符明伟轻轻颔首，“父皇对明善的宠爱有目共睹，同明善交好的臣子可是比我们几个做皇子的还要多，否则你当老五那个眼高于顶的怎么会拉拢沈清梧。”
闻言太子妃有些担心，“赵王若是也有了这份心可是大大不妙，母后想要召见沈夫人咱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可母妃却不能经常见到沈夫人，妾身也不好多见，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反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道，“你不必过分担心，老五拉拢沈清梧，沈清梧也未必会接受。当年他亲娘过世，是母后亲自说和，令卫国公娶了自己的姨妹。”
“殿下的意思是，沈都督很有可能还记恨这事，这样的话，就不一定会被母后拉拢了？”
“当初卫国公府上那件事弄得沈长育很是没面子了几年，你看他们爷俩后来的关系就知道了。孤还听说，沈清梧到现在也没有认那位国公夫人为母，所以说母后和老五能拉拢沈清梧的可能性不大。”
太子妃有些欣喜，可是转瞬一想又说道，“这两年父皇对老六还有老八也是颇多青眼，殿下对他们两个也得上上心。虽说您占着名分，五弟站着正统，但这世间上的事情都很难说，焉知父皇心里想的都是什么呢！”
“你这话说的正是，父皇当初能不顾群臣反对，骤然立我为太子，如今突然废了我另立他人也不是不可能。”
符明伟眼神微眯，他的父皇，如今的乾德帝本也不是嫡子出身。当初登上大位也不知道私下做了多少龌龊的事情，更何况他这个太子之位，若不是郑皇后因为某些事情跟父皇闹掰了，他也没这么容易得到这个位置。
不过当时把他做枪头扯上去，再想把他拉下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等到正月过后是沈清梧那个养在身边的庶女的生辰，你到时候直接赏些东西就够了，咱们只要让沈家知道咱们的心意就是了。想来也只有老八那个蠢人，明晃晃的给去给人送礼。”
太子妃闻言也是抿嘴一笑，“有老八在前面挡着，咱们做事也轻松一些，省得老是被那些人盯着。”
沈府这日的宴席持续到了夜幕低垂，正月里没有宵禁的指令，是而当陈?撤蚋咀?下沓祷馗?氖焙颍?庖宦飞匣鼓芸吹讲簧俦鸬氖烊思业穆沓怠
“清梧兄弟如今也算是出头了，你看今日的宴会，皇子亲王虽然没到，但是各个都送礼了。太子妃还亲自上门看了一眼，也算是给面子了。”陈夫人靠在丈夫的肩头，低头喃喃道，“总算是没辜负弟妹那么好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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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沈兄弟背后还有一个清河公主呢。”陈夫人轻哼了一声，“她对沈兄弟倒是一往情深，只可惜沈兄弟心里只有弟妹了。可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亲王们才卯这劲儿的想要拉拢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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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妻子呼出一口气，“夫君，我只是不明白，陛下作何对公主那般宠爱，宠爱到有些过头了。”
“长姐所有的宠爱，都来自于她那个早逝的母亲。”深夜，梁王府寂静无声之时，苻明裕与舒元枫更衣歇下，突然提起了苻明善。
关于苻明善的生母，宫中的言论一直都有许多，舒元枫嫁进来这几年都听说过四五个版本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说出个真相来。
她搂住身旁的人，“怎么，你今日打算给我解惑吗？”
“咱们既然想要通过清梧拉拢长姐，这些功课自然也得做的。”苻明裕轻声道，“你找个机会告诉沈夫人，也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怀里人点点头，就听苻明裕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长姐的生母，是师宣儿。”
“师宣儿？！”舒元枫目瞪口呆，“可是那个北宣儿，南娇儿的那个师宣儿？”
苻明裕的沉默是最好的证明，舒元枫完全不敢相信，“我只听说师宣儿曾经爱慕过一个人，最后爱而不得郁郁而终，难道这个人是父皇？”
“是不是父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父皇早年把师宣儿带进宫来朝夕不离，虽然没有名分却是宫里最让人嫉恨的存在。”说到这儿苻明裕嘴角划过一抹苦笑，“你可还记得我母妃去世之前的封号？”
舒元枫点点头，“我记得母妃去世之前位列四妃，号姒妃。”她话一出口忽然变了脸色，以前她从来没想过婆母这个封号的含义，却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了过来。姒，同似，姒妃是跟谁相似呢？
“我母妃，是因为和师宣儿有五分相似才做了这个姒妃。”苻明裕轻叹，“母妃曾经以为父皇是真心宠爱，最后却知晓是以为这么个原因。师宣儿生下长姐之后就不知所终，长姐便在母后身边长大，多年来，知晓她身世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说，父皇心里面一直记挂着师宣儿，所以才格外怜惜长姐，就算是她胡作非为也不在乎？”舒元枫有些唏嘘，“身为女子能被人如此惦念自然是好事，可若是以生命为代价，我不想要。”
“我自然也舍不得。”苻明裕收起语气里的忧伤，反倒是带了一抹调笑，“只要能跟你长相厮守，帝位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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