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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婉柔自己更是这里的头牌歌伶,她一月不过只唱一曲,且每次皆用白纱蒙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可即便是这样,仍是场场爆满,日进斗金。
连续的宵禁排查,终于在五日后开释。飘香院自然得照常经营,不然也会招人注目,引人怀疑。
这晚,亦是玉婉柔登台献曲之日。彼时天尚未全黑,飘香院之中已是坐满了形形色色天南海北之人,鼎沸的人声,嘈杂的氛围,在这里你丝毫感受不到当下国难笼罩的阴郁。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些醉生梦死、沉迷酒色之人,自然不会是将家国天下事放在心中之人。
献曲的歌台之上垂落着通天的乳白色鲛纱,仿佛隔着层层朦胧,又仿佛隔着另一个世界,几乎瞧不清楚里面的状况。可即便是这般,玉婉柔仍以轻纱覆面,缓缓登台。翘首期待的众人,只能隐约瞧见一抹淡粉色的婀娜身影。
她的出现,使得满场等待之人立即安静了下来,霎时鸦雀无声,众人皆因着她的出场而屏住呼吸,周遭静得连一根银针落地都能清晰而闻。
烟落自二楼雅间的贵宾观席处轻轻撩帘,自上而下望去,风离清则坐在她的身边,凝眉一语不发。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竟也能令人们激动沸腾至此,烟落的心中不免开始期待起玉婉柔的歌声来,不知会是何等的动人心魄。
玉婉柔似清了清嗓子,幽幽唱了起来。
她的歌喉宛若微风,清新醉人。婉转回肠,只觉五脏六腑都随着她每一个高低音跌宕不已,有击晶裂玉之美。又好似春日里柳絮绵绵,春蚕吐丝一般曲折绮丽,纠缠千里,道是曲中多情,又似是无情,热烈又冷静,令人温温凉凉地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烟落在震惊之余不由感愧无比,这世间竟有这样好的歌声,夜莺般娇嫩、丝缎般柔美、泉水般清亮、情人般迤逦,直叫人销魂蚀骨,只愿溺在这歌声之中不愿再起来。
一曲三回,渐渐而止。那美妙的旋律似乎凝滞在空中回旋缠绕,久久不散。
歌曲毕罢,众人皆是哑声一片,待到回神之时,鲛纱帐内,哪里还有玉婉柔的身影,她早已是离去多时。众人方才恍然回神,可是如雷的掌声却不知要为谁而响起,只余一张空落落的座椅留在了迤逦缥缈的鲛沙帐幕之后。
烟落静静微笑不语,缓缓侧眸,只见身侧的风离清已是听得如痴如醉,如堕梦中一般。
忽然,对面雅间之中,似有银光一阵闪动,烟落微微眯眸,神情警觉,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帘子,只余一条细碎的缝隙,露出几许微弱的光芒,偷偷向对面瞧去。
凝眉更深,她几乎以为自己眼错,那人瞧着侧面的轮廓,怎么看都像是——莫寻!
……
南漠国,广凉州,国都。
南漠国的春天要比风晋皇朝先一步到来,此时漫天的春光如同一只轻柔的手,缓缓拂过大地的每一处,所到之处,留下的皆是无边蔓延的绿色,夹杂着点点猩红的小花。是那样的明媚耀眼。
广凉州,是南漠国的都城所在,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美。绵延的宫殿依山而建,环湖而围。低墙叠式错落的殿宇,廊转千回,虽不似晋都皇宫高墙红瓦的大气凛然,却也是别有一番风致清韵。
宫中遍布盛开的花朵,枝叶旖旎,舒展自然,带着蓬勃生机。远远望去,如一脉色彩斑斓的锦幛,绵延不绝。
此时,风离澈长眉紧蹙,面无表情,正凝神负手立于连绵的宫殿前。一任春风吹拂过他刚毅的脸庞,徐徐吹起他青蓝色的衣袍飘厥翩翩。
只见远方有一脉黄线渐渐近了,他渐渐眯起冷眸,细看之下竟是大队人马扬起一人多高的尘土,如一道屏障慢慢逼近,清晰闻得马蹄声如雷奔卷。
而他等了将近半月之人,终于来了。
大队人马在离宫殿百步前止住了步子。唯有为首一人单骑飞奔前来,银甲白袍,于灰蓝天色下熠熠生辉。
近至风离澈的面前,他利落翻身下马,几步上前,自马上解下一个蓝色包裹,恭敬递给风离澈。又向着正立于风离澈身旁的南宫烈单膝跪下,拱手作揖道:“国主。”
风离澈将那蓝布包裹打开,里面露出一个精致的黑色檀木盒子,那是他母后藏在密格之中的盒子,他曾用尽了办法也不能将其打开,盒子底部赫然有一玉阙形状的凹陷。
南宫烈瞧了一眼,缓缓自腰间解下一枚玉阙,而那形状竟是与那凹陷之处完全吻合,他将玉阙递给了风离澈,平声静气道:“你自己试试看,能不能打开。”
风离澈将玉阙嵌入盒子凹陷中,耳畔听得“咔哒”一声响起,机簧启动,盒盖自动弹开。他静默立着,手中紧紧握住盒子,神情逐渐恍惚。
里面是厚厚一叠书信,娟秀的字迹,是母后亲笔所书,皆是慰问南宫烈身体可好,叮嘱南宫烈南地湿热,昔日征战腿上落下的旧伤容易复发,一定要悉心料理,不要过于操劳政事,一字一语,平淡而温和,都是家常的寒暄,更像是情人间的蜜语。
厚厚一叠书信,可惜从未寄出过。
厚厚一叠书信,一张又一张,散发出经年沉香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闻之令人心神宁静。年久泛黄的颜色,瞧着更是令人眼底蒙上一层舒心。
娟秀的落款,是漫漫二十多年的春,夏,秋,冬。
二十多年的想念,二十多年的深情,都清晰地写在这样厚厚一叠家书之中。
风离澈呆滞站立着,一层层悲戚翻涌上心头,眼中不知缘何竟蒙上淡淡雾气,蒙?中再也瞧不清手中的字迹。
终于,一滴泪珠滑落在他青蓝色华服之上,转瞬湮没于蓝丝绣纹之间。
南宫烈立在他身后,轻声叹道:“澈儿,如今你总该相信了?”
握住拳,风离澈抿紧薄唇:“知道了。”
南宫烈退开一步,英俊的五官在朝阳明光下格外分明,可细看之下,两鬓已多了岁月的痕迹。他早就不再年轻,亦是累了。他口吻极柔和,拍一拍风离澈宽阔的肩头,“澈儿,我准备宣布退位。明日起,你便是南漠国至高无上的国主。”
风离澈一言不发,抬头凝视着天空,风和日丽,百花初绽,一行归来的白鹭啾鸣着飞上浩瀚的蓝天。
他竟从不知晓,自己的名字,其实应该叫做——南宫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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