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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上有毒！”
旁边有人喊了一声，苏奕面上的血色迅速退散了下去。
楚承昌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后退去，整个城楼上迅速乱了起来，撞木狠狠撞击上，古老的城门发出嗡嗡的声响。
“皇上快些回去吧！此处太危险了！”一个小兵帮楚承昌砍开一根破风而来的箭羽，大喊一声，可是下一秒，一根冷箭就射穿了他的心脏。
楚承昌匆匆离开了城楼。
苏奕中毒，楚承昌喊了整个皇宫的太医来给他诊治，此时此刻，楚承昌身边可以相信的人已然不多，当真是不能再少一个苏奕了。
整个京城都处于一片恐慌之中，前方小兵时不时发来战报，却没有一条是让人心生愉悦的。
楚天晋捂着受伤的胳膊坐在下头，见楚承昌眉头紧锁，便宽慰了一句，“父皇不要担忧，皇兄很快就会赶回来的。”
其实谁都知道，按照正常来算，楚天盛早就在几日前就该赶回来了，但是他没有，就说明这路上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耽搁了。
这一耽搁，谁也不知道到底要耽搁到什么时候了。
“如今京城里，朕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了。”楚承昌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
现在想想，他当时派人把楚天晋从行宫召回来，的确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虽然这个儿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楚承昌也是清楚的，他们俩多年未见，想要谈什么父子情谊实在是有点虚妄了，不过……有个父子的名分，就算是楚天晋心里打着小算盘，也比外面那些人要好一些的。
楚天晋接受了楚承昌的命令。
现下，京中所有的人都被围困在这里，京中的兵力已经越来越少，好在，京城里还不缺粮草。
但西夏那边就不一样了，他们远道而来，而且还是抄了近路过来，一定是轻装上阵的。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们肯定是没有携带多少粮草，这几日下来，恐怕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楚承昌的意思，是让楚天晋带兵出城，悄悄烧了他们那边剩下的粮草。
这是一件极其凶险的事情，但一旦成功，他们胜利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楚承昌看着楚天晋的眼睛，这事并不容易，风险也很大，稍有不慎，楚天晋就可能交待在城外了。
但楚天晋却并没有拒绝。
他跪在下头，仰头看向楚承昌，“能为父皇效劳，乃是儿臣的荣幸。”
楚承昌看了一眼楚天晋吊起来的胳膊，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宫中的太医都在为苏奕诊治，好多事情只能楚承昌自己来解决。
他没有多留楚天晋，只叫他回去好好休息，好好准备。
夜半的时候，楚天晋就出发了。
楚承昌心里也是放心不下。
此番要是再失败，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如今他还是积蓄着几分力量，这里到底是京城，能够少损失一些，就少损失一些。
若是楚天晋失败，而楚天盛又没有及时赶回来的话，那恐怕自己真的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楚天晋临行前，和百里封岳一起喝了几杯酒。
百里琉璃歪在旁边的椅子里，摇晃着酒杯看他二人说话。
楚天阔虽然已经被打成了乱臣贼子，但是百里琉璃却照旧在这二皇子府里住着。
“皇上还当真是心狠，若是太子殿下在这里，恐怕他是舍不得的。”
在楚天晋面前，百里封岳倒也不说什么客气的话。
楚天晋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若是楚天盛在此，楚承昌说什么也是不肯叫他去冒这样的险的。
九死一生。
拼的就是那一生，赢了也就是一生了。
“可这对于二殿下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呢，”百里琉璃歪着头笑，“此次若是赢了，往后皇上不重视二殿下，也不得不重视了，和平年代只出诗人，战乱时候才出英雄，若是朝堂一直安稳，哪有二殿下的出头之日呢。”
楚天晋忍不住看了百里琉璃一眼。
她虽是公主，但却比普通的公主，看得还要透彻许多。
楚天晋十分想要知道，这些年来，百里琉璃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事情。
“哥哥要帮一下二殿下吗？”百里琉璃迎上楚天晋打量的目光，好像并不害怕他会看穿自己的灵魂，“这可是能赚大便宜的机会呢。”
楼兰是个内陆小国，虽然楚承昌对百里琉璃还算是不错，但是从他对百里封岳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楚国是压根没有把楼兰看在眼里的。
楼兰想要增强国力，不光要从自己的国家入手，还要从别的国家入手。
好在楼兰出美人，这些年来通过和亲，也算是赚的了不少的好处。
但是远远不够。
如今西夏支持楚天阔，显然是想要从楚国这里分的不少好处，而楚天盛作为楚承昌最宠爱的太子，根本也不需要别的国家的支持，他就是楚国正统的继承人，楚国就是他的支持国。
百里琉璃之前嫁给楚天阔，也是把宝压在了楚天阔的身上，但是如今已经翻脸，便只能另谋出路了。
只剩下楚天晋一个选择。
百里封岳也看着楚天晋。
楚天晋知道，现在选择权落在了他的手里。
可是他却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就和楚承昌让他选择要不要去偷袭时一样，第一个选项是同意，第二个选项还是同意。
半个时辰以后，楚天晋带着百里封岳和先前楚承昌给的人一起出了城。
而就在这之后，很快就有一个黑影进入了皇宫。
楚承昌蹙眉，将手中的笔搁置在了一旁，“你可看清楚了？”
“绝对不会有错。”
“盯紧了，如果有必要的话，不必留活口了。”
对于自己这个养在行宫的儿子，楚承昌的父爱，比对楚天阔的还要浅上几分。
这才刚察觉到他和楼兰似乎有关系，楚承昌就已经起了杀心了。
虽然还需要楚天晋来帮自己做事，但是一定不能再出一个楚天阔了。
万一这个时候，西夏和楼兰一起闹起来，自己恐怕真的是抵抗不住。
那黑衣人领命退下。
楚承昌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原本打算再看一点东西，可是灯火摇晃下，他迷迷糊糊，不知何时就趴在了桌子上。
屋子里灯火摇晃，明暗了楚承昌的面容，而京城外面，也是火光大作，染红了半边天空，遥遥看来，像是有人从天上，倾倒下一条血河。
有人疯狂地敲门，将楚承昌从梦中吵醒。
“皇上，不好了！二殿下被人发现，危在旦夕，西夏军攻进来了！”
楚承昌刚刚醒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些话却像是惊雷一般，在他脑中炸响。
楚天晋如今还不知道下落如何，但东城门已经失守，西夏兵攻打进来，正在巷战。
其他的城门还需要守护，能够去作战的士兵并不算多，这一次，恐怕真的是到了亡国的时候了……
楚承昌的一颗心重重沉了下去。
“来人！拿朕的铠甲来！”
楚承昌还是皇子的时候，倒是经常亲自出征，如今，也到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时候了。
“皇上！外面危险啊皇上，不如先保全自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皇上！”
“无需再劝！”
楚承昌下定了决心，谁也更改不了。
他披了铠甲上了战马，于带着血腥味的晚风中，对峙上了他的儿子。
楚天阔在对面冷笑一声，“父皇，儿臣再给您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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