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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南宫离的眉头以难以察觉的弧度微蹙。
三百六十行行内都分三六九等,风尘烟柳之地也不例外。在东祁,只有一等青楼才能以“阁”字命名,绾雪阁虽不是京城最富盛名的青楼,却也算的上数一数二。
沉默良久,薛大娘的头越点越低,脸几乎要埋到前襟里面去。
景恬憋了一肚子话没有问,百爪挠心般焦急。她试探地用指尖点点南宫离的手臂,小声问道:“王爷,民女可以问她点事么?”
南宫离点头,目光却追随她不曾离去。
景恬没有管他,只拿起景氏摇铃,放在薛大娘面前问:“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精巧的“景”字正对她的方向,薛大娘微闭的眼睛倏然瞪大,颤巍巍伸手似乎想抓住它。她张口,乌紫的毒血汩汩砸落在地,别有一番诡异。
见此,景恬下意识躲在南宫离背后,悄悄探出半个脑袋。
兴许是血妨碍了声带震颤,薛大娘的音色愈发含糊不清。只能见她奋力嘶喊,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只能借唇语勉强判别。
“我,的——”
吐完这两个字,薛大娘似乎用尽了全身气力,哇呜一口喷出比墨色更深沉的黑血。南宫离眼疾手快,撑起那块黑布挡在二人身前。那沁毒的血水悉数落在布上,没有遗落分毫。
“咚!”
重物摔地,黑布垂落,溅起满屋飞尘。
待尘埃落定,景恬捂鼻轻咳,薛大娘已经面朝下倒在地上,再没有了动静。
南宫离探出二指抵在她的脖颈,随即摇头。
这回,她是彻底死了。
景恬目瞪口呆地望着满地血渍,云家整整两代三口人,无一例外横死,以凄惨卑微的方式离开人世。
她胸口似被什么拥堵住,闻着血腥味莫名地作呕。
越是这样想,那反胃的感觉越发不可收拾,“呕——”
南宫离不动声色移动身形挡住她的视线,用干净的手捂住她的眼睛,推搡她背过身去。
他见惯了沙场刀光剑影,这场面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可景恬还是个深闺人不识的小姑娘,娇花无需染血,这见不得光的血腥只留给他就好。
“黎昕,带她出去。”
黎昕应声入内,对景恬打了个“请”的手势。
人生第一回,景恬觉得屋外的空气格外清新。
“景姑娘请喝水。”
黎昕递来一个纹狮木杯,景恬接过,水温刚刚好,他倒是把时间掐得很准。仰头一饮而尽,她重重喘息着,深呼吸好几回才逐渐缓过神来。
“谢谢你。”
黎昕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古怪,他经不住回头探了探屋内,随后压低声音道:“若姑娘当真要谢,还是谢主子好了,属下不敢当。”
即便他刻意压低声音,以南宫离的耳力仍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勾起唇角,那抹笑容却转瞬即逝。
论东祁人对“鬼语梨花”的了解,他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自从他破解鬼语梨花解法后,屡试不爽没有谁能从他手下逃走。
可方才那人竟在自己眼皮底下毒发身亡!
很显然,下毒者种下“鬼语梨花”时考虑到有人会解毒,故而又种下了一味毒性相冲的暗毒。只要有人解开鬼语梨花,让薛大娘气血逆行,潜藏在后的那一味暗毒就会爆发,即刻使人毙命。
正在南宫离勘探时,异样的腐臭突然弥漫,悉悉率率的“滋啦”声包围住他。
此情太过诡谲,野狼般的直觉让他浑身警觉,一个翻身跃上房梁。
站在高处俯瞰,凡是被黑血浸染过的地方都在“沸腾”,翻滚着酥紫气泡,一点一点蚕食衣衫和躯干。不过三四盏茶的功夫,那块蘸血的布就消融大半,而被毒血吞没的地方竟什么也没留下,毫无痕迹。
而吞没整个人,也不过只有一炷香的功夫。
饶是见惯血雨腥风的南宫离也难免震惊。
下毒者给人活下去的希望,却掐断她所有生机。这分狠戾,就连他杀人不眨眼的御王南宫离也不免心生忌惮。
倘若方才他误触血水,只怕此刻也难逃随尸体消融的宿命。
“什么味儿?”
嗅到腐朽之气,好不容易缓过神的景恬险些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她扶着墙作呕,险些站立不稳。
黎昕也皱眉,正抬手要敲门,门却从内打开了。
南宫离面容整肃:“不要进去。”
主子的话就是军令,说不能进就是不能进。黎昕捂住鼻子退下,虽不知主子做了什么,但这味道真不是一般呛人。
见他眼神有异,南宫离就知这家伙又想入非非了。
但他没空解释,连黎昕都难忍这气味,真不知景恬得吐成什么样。更何况他担忧有毒血溅在她身上,总得亲自检查一番才能放心。
果然不负他所望,景恬已经晕在角落,双颊毫无血色,整个人宛若冰雕。
还好,人无碍。
南宫离松了口气。
半蹲下身抱起昏迷的人儿,南宫离放缓呼吸,轻轻托住景恬的身子。她的身子比他想象的更轻、更软,想必最近吃了不少苦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如之前手感舒服。
“回府。”
晚风簌簌,叠影婆娑,在月华流照不到的平静之地,有暗流在涌动。
南宫离离去不多时便有一人悠悠往后巷行进,纤细的身躯在月光映射下拖长了整个后巷。可走着走着,此人忽然顿住步伐,停顿半晌后一个闪影挪动到云家门前。
轻推门,腥臭恶气似要把人吞没。
来人却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从袖中取出一绺艾草点燃,熏香驱散恶臭,她带上斗笠遮面入内。
蜡烛仍有余温,显然方才有人来过。
可屋内却没有家宅主人的身影,唯余化尸水的气味,不难想象方才发生了什么。她眼底掠过一丝困惑,究竟是哪个二傻子不惜浪费化尸水、暴露身份也要灭口薛大娘?
若是同伴出手,为何不事先通知她一声,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回答她的只有一袭幽风,从破窗透进屋内,撩起她斗笠上的黑纱。
黑纱之下,是一张右脸点缀青斑的精致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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