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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随意糊弄，肯定会被看出问题。
景恬登时一个头有三个大，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倒急得脸颊蹿火。可景丞相就这样目不转睛看着她，他越看她越紧张。
“恬儿——恬儿，还没，没……”
她突然很羡慕良辰，口吃有时候多好，必要时能拖时间。
见状，景丞相了然挑眉。
他轻叹一口气，冲她招手：“恬儿过来，为父有话跟你说。”
景恬忐忑上前，不知这老狐狸的葫芦里面卖得什么药，怎么突然松口了，是不是有诈？
待她靠近，景丞相伸手轻柔她披肩的青丝，眼眸里盛满慈爱。那眼神，像极了屠户杀猪前对猪的爱抚，看得景恬毛骨悚然。
“父相？”
父相，行行好，我乖巧可爱能干活，卖了可就太可惜了！
“你的忧虑为父都明白，只是府内人丁凋零，你祖母和母亲走得早。其他亲戚又远在江南，遇上急事一时半会根本赶不过来，家里竟没有个能主事的人。”
正说着，他停顿下来扫了虞氏一眼。
不知何时，虞氏眼神微微充血，全然不复方才张牙舞爪的模样。
但景丞相只瞧了一眼就挪开眼神，他摩挲景恬的面庞，轻笑一声。
“恬儿虽未及笄，但终究是我相府嫡长女，为父细思来，还是让你随衍儿与为父通往比较妥当。正巧，侯爷也有意见你一面，这事就这么定下吧。”
喂？做决定不考虑当事人的感受吗！
景恬欲哭无泪，还不如让虞氏上呢，她一点也不想见那个叫安平侯的糟老头子。
但大局已定抗议无效，就餐后，景恬只得规规矩矩披薄纱坐上马车。从景府到安平侯府，一路颠簸，景恬险些把方才吃下去的东西悉数吐出来。
同样是车，看看人家御王府的豪华座驾，自家这玩意应该勉强算是拖拉机？
“恬儿，还好吗？”
景衍第一个注意到景恬的苍白面色，他挽住妹妹的手臂，关切问。
景恬艰难地点头。
到了人家家门口，总不能大吐特吐招黑吧，忍不住也得忍着。
随指引来到外院会客厅，放眼望去，左厅已经被坐满。位次从上首往外，头发数量呈几何级递增，俨然坐了整整三代人。而门口的风流小公子一袭紫衣，桃花眼在看清来人时瞬间放光。
他喵的，又是虞子默。
景恬偏过头佯作没有看见他，暗中加快步伐与景衍并排而行，借景衍修长的身形挡住虞子默的视线。
这一幕被高坐正座的安平侯夫妇尽收眼底，二老对视一眼。
“下官景俞泽携犬子和小女不请而来，望侯爷海涵。衍儿，恬儿，还不快来见过侯爷和夫人。”
景丞相笑得那叫一个畅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老侯爷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景恬汗颜，难怪渣爹看自己的小把戏一看一个准，敢情跟他老人家比起来道行还差得远呐。
相对于景恬的不适，景衍就显得游刃有余许多。
他端着那副谦和而疏离的微笑，神态自若地行稽首大礼，语气一如面容平淡：“晚生景衍叩见侯爷、夫人。”
“小女景恬见过侯爷、夫人。”
直到他们三人都行完礼，那头发稀疏的老侯爷才慵懒地坐正。
他赞许地抬手，由衷感叹：“都起来吧。景相大人教子有方，令郎年少有为，令爱落落大方，本侯羡慕地紧。”
“侯爷过谦，这京都谁不知虞小公子文武双全，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
景恬：……老爹，还能再瞎一点不？
听这话，安平侯却很受用，他仰首大笑。笑声嘶哑，断断续续，让人有理由怀疑他会不会笑到一半就断气。
“不过是小孩子家胡闹，当不得真。”
看看，人家的自我认知多么清醒，就别商业互吹了，听得她头疼。
寒暄后入座，景丞相和景衍的对面是安平侯老世子夫妇，自然而然地，景恬对面便是虞子默。无需抬头，景恬都能隔空感受到那两束带着侵略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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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爷道：“景相大人造访令我安平侯府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大人何故造访。”
这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景恬低着头，眼珠微动。他们家人真难缠，真不知是怎么摊上虞氏那么个没脑子的亲戚。
只是承受对面虎狼般窥伺的眸光，景恬觉得每一帧都饱受凌迟之苦。
“不瞒侯爷，本相今日造访不谈国事，只谈亲事。说来，本相也是侯爷的小婿，侯府同景府本就是一家人。只是到了晚辈亲缘疏淡，本相思来想去，斗胆向侯爷提议亲上加亲。”
听见“小婿”一词，景恬猛然抬头，满目愕然。
她下意识望向景丞相，虞氏姓虞，安平侯爷也姓虞。而今景丞相自降身份，称自己为小婿，岂不是说——
可茵梦分明说虞氏只是侯府的院门亲戚呐！
见景丞相不搭理她，景恬转向大哥景衍求解。景衍面色如常并不惊讶，只瞳色加深，他冲景恬淡淡点头。
景恬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敢情全家就她一个人不知道？
“亲上加亲自然好。”
这回开口的是老夫人，若不是她出声，景恬定误以为她是一尊高仿雕像。
老夫人板着脸，脸上褶皱愈发深重，她犀利的眼神在景恬身上游走。那直勾勾不加修饰的目光，和CT扫描仪有的一拼。
景恬笑得肌肉抽搐，虞子默那眼刀跟他祖母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正当她的假笑临近崩溃时，老夫人终于松口：“这丫头倒讨喜，侯爷觉着如何？”
“甚好，本侯相信夫人的眼光。”
啊这，不是给景悠然议亲么，怎么说着说着扯到她身上来了呢？
老夫人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她颔首，继续问虞子默：“默儿意下如何？”
虞子默恋恋不舍挪开目光，起身作揖。
“孙儿对恬妹妹一见钟情，还请祖母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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