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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蹊跷。
南宫离接过轻纱，覆在鼻翼附近细嗅。
除去稍显辛辣的药味，还有一缕不易察觉的沉水香隐匿其中。
沉水香乃名贵之物，一寸一金都难购得。唯有那些偏爱安神、清静的有钱人才会使用。
颜妃生活拮据，买不起这样的好东西，内务府更不会送沉香去巴结不受宠的嫔妃。
所以，药味只是障眼法。
这东西来自永寿宫。
他眸中凶光毕露：“永寿宫出行记录可曾查过？”
归晚：“比对近三日出行记录，有两个人形迹可疑。太后身边的二等宫女合欢，还有皇后宫里的采夏。方嬷嬷故去后，采夏被皇后拨到主母身边侍候起居。”
南宫离不言，掌心的黑纱却已经揉皱。
尉北竟有能耐把手伸进太后和皇后的宫里。
这是他的疏忽。
他只顾着防备景千柔乱嚼口舌，却忽略了身边人。所以今日之事他亦有罪过，不能全怪归晚。
“属下找人鉴定碗内药渣，里头都是活血化瘀的大补之物，与御药房的残渣不同，说明药被人掉包。而主母胎像不稳，服用之后必定滑胎。”
归晚将小厮偷景衍的折扇诓骗景恬去行宫、神秘女子赶路遗落面纱、尉北请来蒙面人看诊等事情一五一十道出，听得黎昕目瞪口呆。
左右不过两个多时辰，竟出了这么多大事。
“属下比对了永寿宫的出宫记录，确定那神秘女子是太后身边的合欢。太后常年失眠，合欢会些医术，专门负责为太后调制香枕。但属下无能，实在查不出第二个人的身份。”
归晚垂首。
南宫离冷哼，“你并非查不到，而是不敢说。”
归晚再拜，“属下不敢隐瞒主子。”
黎昕望了望归晚，再又瞧瞧主子。为何他认识他们口中的每个字，连在一起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呢？
南宫离抬头望向夜空，云雾已经褪去，露出隐藏的银钩。
他眸中凶光乍现：“吩咐下去，今夜子时全面收网。拔除西夏暗线，本王允你将功赎罪。”
“谢主子不杀之恩！”
归晚毫不犹豫起身，在黎昕傻愣的目光下迈出旧宫大门。黎昕呆呆的自言自语：“啥时候撒的网，我怎么不晓得……”
话音落，喜提南宫离嫌弃的眼神。
黎昕：战术性憨憨挠头。
南宫离折返卧室，榻上的小人呼吸平稳，俨然已经睡熟。即便睡着，小手仍攥紧被子不肯放松，她表情略皱，眼角隐约有泪痕。
他用袖子擦去泪水，随后将被子抽出，换成自己的左手。
十指相扣、流光入梦，转眼夜尽天明。
若不是阳光太刺目，景恬觉得自己还能再睡八百年。保持同一姿势太久，身子都僵硬了。
她扭动着腰，正准备打哈欠、伸懒腰、掀被子一键三连，却听耳畔响起闷闷的声音。
“不多睡一会儿？”
景恬飞快揉揉眼睛，是眼前这个眼睛红成兔子的家伙在说话。
这眉眼像极了南宫离——不，就是他本人。
“王爷你怎么啦！”
南宫离轻轻抿唇，他伸手捧过她的脸，宠溺的刮鼻子：“本王能出什么事，倒是恬儿你需要多休息。”
景恬：……可以吃完饭再睡回笼觉嘛，饿。
她好奇问：“王爷今天不忙？”
“本王一直都在，安心。”
这么棒？
快乐来的猝不及防，景恬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她一把掀开被子，张开手臂撒娇道：“要抱抱。”
南宫离唇角上扬，他伸手揽住她的后腰，轻而易举将人收入胸膛。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热，景恬亲昵的用鼻子蹭了蹭南宫离的肩头。
南宫离低头吻她的额头，音色略显沙哑：“别难过，以后还会有的。”
景恬：？
他一边微言宽慰，一边笨拙的轻抚她的小腹。
景恬痛得眼泪都快滚出来，她强行按住那只作恶的大猪蹄。别添乱，越揉越疼！
见怀中人弦然欲泣，南宫离搂得越紧。
“本王会努力，恬儿想要生多少便生多少，就算生一窝本王也亲自带。”
生一窝，她又不是过小猪！
景恬哭笑不得，这好端端的怎么扯上了生宝宝，她自己还是个宝宝咧。她还年轻，这事不急！
“王爷，您到底怎么了？”
“本王没事。”
她信个鬼，没事会胡言乱语？
正待她要问个究竟，木门被人叩响，随后闪入一道黑色身影。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景恬本能的拽住南宫离的衣袖。
来人脸上的污血未清，压根看不出是谁。
归晚：“回主子的话，此次清线揪出暗探一百三十七人，其中活捉八十人。暗探头目已关入水牢，其余的扣押在王府，随时听从主子发落。”
“行宫有什么反应？”
“所有传讯人员均被截杀，尉北醉酒未醒，尚不知情。”
“很好。”
南宫离颔首，随后亲昵的揉了揉景恬的脑袋。
景恬有点懵。
虽然不知昨夜发生了啥，但听归晚激动到颤抖的口气，应该是场大捷。培养暗探难，在异国他乡培养暗探更难，在他国的皇宫培养暗探是难上加难。南宫离一夜之间端了西夏百余暗探，几乎一夕之间摧毁了西夏数十年的经营。
景恬默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本王给你十日问审，务必清缴与西夏私相授受的毒瘤。”
“是！”
归晚的声音中气十足，景恬目送他离去，随后好奇问：“毒瘤？王爷什么时候改行缉毒了？”
南宫离没有答，只垂头替她整理垂落的发丝。
景恬不依，轻拽他的袖子。软磨硬泡之后，南宫离终于屈于她的淫威开口。他无奈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真拿你没办法。”
原来自打接到边塞急报起，他就吩咐归晚率领麾下“十阎罗”暗中查访西夏密探异动。从皇宫到京郊，一张罗网缓缓织就，但凡行事可疑的人员都会被跟踪查访。
几个月来，确认身份的密探已经多达百人。但可惜这些人的首领一直没有消息，所以南宫离命他们不要打草惊蛇，继续蛰伏。
一连几周调查都陷入瓶颈，直至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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