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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压低声：“宇文湄告诉我们，你是西夏少使的情人。为了不让秘密被发现，故意接近几位皇子，还把他们迷得团团转。她说，只要咱们孤立你，她就会在贵妃面前美言，让大家一起做姐妹。”
她眼光有那么差，会自甘堕落当混蛋尉北的情人？
景恬气极反笑。
她人活两世只谈过一次恋爱，哪有魅惑男人的本事。这个暂且不谈，宇文湄的自我定位离谱的过分，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能代替南宫离决定后院妻妾人选？
“谁知她是耍我们的。现在，我们都精疲力竭，根本不可能正常发挥。想踩着咱们在皇上、殿下们面前一鸣惊人，她休想！”
看着此人气红了脸，景恬哑然失笑：“她有贵妃撑腰，你能奈她何？”
秀女昂首：“妹妹出身卑微、才疏学浅，确实没有办法，但是你可以。只要你愿意，我就把表演的资格让出来，如何？”
代替表演，这想法有点新鲜。
景恬重新打量眼前的姑娘，她天生一对剑眉，颇有侠女之气。
但是，古语云：人不可貌相。
外貌是人天生的伪装，男人如是，女人更如是。
她摇头：“这回宫宴皇帝也在场，这么做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我胆子小，只有一个脑袋，舍不得丢掉。”
“没事的，带上面纱，不会有人看出来。”
没错，这样不会暴露身份，然后自己费劲心思就替这位“好姐妹”做了嫁衣。自己不喜欢宇文湄，但这不代表可以接受其他人，请这位姐妹不要给自己加戏。
她不多废话，转身就走。
“景恬！你考虑下！机会只有这一次！”
景恬头也不回。
宴会分内外厅，皇室宗亲、后妃等落座内厅，秀女们被分配在外厅。外厅虽简陋，总聊胜于无，能有地方歇脚已经谢天谢地。先表演的几人实惨，甚至没来得及休整就被唤去准备节目。
景恬丢了粒水晶葡萄在嘴里，她忽然觉着，没上场也是件好事。
宴会的热闹是别人的，在外面根本看不清节目，只隐约能听见袅袅乐音从门缝漏出。景恬正捶腿，忽得从内厅里走出个端拂尘的白眉太监：“景恬小主可在，请随咱家进来。”
这时候喊她进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景恬飞快瞥了眼门口，月色尽头，一缕白绸飘过。
她快步上前，好奇问：“可否请公公告知，宣景恬入内所谓何事？”
老太监笑：“这景姑娘应该比咱家更清楚。”
景恬哭笑不得，既然没法套话，那便见机行事好了。
步入内厅，即便没有转头，也能明显感受到四面八方瞟来的探究眼神。她深吸一口气，规规矩矩对上位的黄袍人行礼。
皇帝饶有兴致道：“听贵妃讲景姑娘为中秋晚宴准备了惊喜，不知是什么惊喜，不妨拿出来让诸位瞧瞧。”
惊喜？
景恬愣住。
在座的都是贵人，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哪里会稀罕自己的小玩意。宇文贵妃分明是在坑自己！
正愣神，便听身侧响起一句欠揍的声音：“方才宇文姑娘将弹奏琵琶与作画融合，曲中《江南》、足下江南，的确精妙，让本使大开眼界。可这难免有投机取巧之疑。若论琵琶，本使以为在座之中当属表妹一骑绝尘。”
景恬飞快瞟了尉北一眼，这厮又在搞什么鬼？
捧杀？
老娘翻车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皇帝大笑：“既如此，朕更要好好期待。”
景恬恭敬低头，将自己的表情藏起。难怪贵妃故意在彩排的时候把自己的节目拖后、枪毙。
原来是打着让自己自暴自弃的主意，好让自己在晚宴上被打个猝不及防。
呵，就这？
老娘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琵琶圣手！
尉北勾起邪魅一笑，他踱步贵妃席前冲宇文湄伸手：“姑娘可否借乐器一用，表妹用完就还给你。”
景恬汗颜，这家伙脸皮太厚。
他笃定众目睽睽之下宇文湄不会推辞，所以盯准她的好琵琶下手。早知有好琵琶用，她就不叫宫女从教坊司库存找了。
尉北把琵琶递给她，还不忘眨了下狐贼的桃花眼：“好好弹，别给表哥丢脸。”
景恬：……
反正您老脸皮厚，丢一层也不碍事。
尉北回到座位时，后颈皮没由一冷。环视四周，对面席上的黑衣男子眉头凝霜，眼刀直钉在他周身。
是南宫离。
世间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青睐，他有幸得其一。尉北挑衅般举杯，随后低头抿了抿。
南宫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调音的景恬，喉咙忽然干渴发涩。
他看了她一路，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却没施舍半个眼神给他，反倒便宜了尉北那只男狐狸精。
放下酒杯，他低声吩咐一旁的侍女：“加满。”
试音之后景恬将琵琶举过头顶，架在自己的后肩，纤纤玉指随意撩拨，轻盈的乐音便从那四根颤动的弦之间涓涓流泻。
她轻轻闭上眼睛。
无需多思考，手随心动，曲在心间。
“反弹琵琶……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宇文湄脸色微白，若不是贵妃按着，她必定会从椅子上跳起来。别说她一个乡间长大的丫头，就算放眼东祁、西夏也找不到几个会反弹琵琶的圣手！
她飞快看向南宫离，他的眼神仿佛在景恬身上生了根，根本舍不得挪开半寸。
可恶！
但她怨毒的目光被众人惊羡的目光淹没，就连精通音律的南宫煜都不觉晃了眼神，露出会心一笑。
景恬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因眼睛闭着，脑海中的画面反而更加清晰。
三千尺飞瀑溅落，杂碎在池底，化作崩裂的银花。池畔有个醉酒的人，迎合着飞瀑声调的变化手舞足蹈。看不清此人的脸，只知他穿了一袭白衣，汹涌的风吹起他飘逸的白袂。
恰此时，周围炸响惊呼。
景恬禁不住睁眼，一道白影虚晃，熟悉而美艳的面庞从眼前划过。四目交汇，景恬睁大眼睛，是她！
是慕白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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