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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恬敏锐的捕捉到这两个字眼。
自己中毒了？
混沌的神思逐渐清明，她集中注意力偷听不远处母子二人的谈话。太子语气很重：“恩怨都已过去，恬儿不了解上一代的恩怨，母后何必把人赶尽杀绝。”
这话说得景恬心惊，莫非太子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他还对自己那么好？
皇后冷笑：“太子翅膀硬了，学会对本宫指手画脚了。被砍下脑袋的是你亲外公！首级被送回慕家时还滴着血！”
果然，皇后还是迁怒自己。
景恬叹息，虽然她动机充分，可对自己下手的人绝不会是皇后。同她交锋多次，景恬深知皇后出手狠厉，能用暴力解决的事情，绝不慢慢折磨。
所以她不会“下毒”，就算真要毒死她，也会用烈性药将她折磨致死。
哪会让她似现在这般安然无恙。
太子沉默片刻，淡淡开口：“您恨也好，不恨也罢。若再伤她一根毫毛，休怪孤不顾母子之情。”
“你！”
皇后被气得说不出话，重重的脚步远去，大概是被气走。太子没有进来，只叮嘱宫人悉心照料，随后也离开。
景恬正想坐起，屋内却闪过一道白影。
温柔的手托住她的下颚，往她口中塞了一粒药丸，随后消失不见。景恬眼神有点花，没看清来人的长相。但她下意识喊出声：“辛夷！”
那人没有停顿，转身消失，快得好似不曾出现过。
就算她没有承认，景恬也知道，只有辛夷才会冒险过来给她送药。一定是她！
太好了，她没有被抓起来。
药丸入口即化，景恬干咳两声，恶心的感觉很快消退。看样子皇后已经请人替她号脉，原来自己没有怀孕，只是中毒。
可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从不敢乱吃东西，怎会突然中毒。
“见过二殿下。”
门外骚动，不多时南宫煜走进屋。他穿一身月白长衫，衣袂以银线绣竹，朴素而不失风雅。他快步来到床边，伸手轻探脉息。
“咦，百露丹。”
南宫煜嘀咕两声，念了个景恬从未听过的药名，随后取下随身药包中的银针。消毒之后戳在她的肩胛。银针入体时微冷，可没过多久就开始发热发汗。
等衣衫浸湿，南宫煜才收了针。
不适感褪去，景恬睁开眼睛：“谢谢你，神仙谷主。”
南宫煜用绢布擦去她鼻头的汗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对了，恬儿你怎会长期服用萱草根。此物有毒，误食会恶心呕吐，吃多更会失明，最后瘫痪衰竭而亡。”
这么可怕！
景恬呼吸一簇，难怪近来总头晕难受，她还以为是酒精闻多的缘故。
南宫煜皱眉：“萱草根有毒且不易储存，须得采摘新鲜的萱草。此物贫贱，宫里人多看不上这东西，鲜有种植。更不会把它混入菜肴、茶水之中，奇怪。”
听他这样说，景恬心下愈寒。
自己身子不适也并非一天两天，只因先前身上有伤没有在意。
与前几天相比，她今天喝了不少茶。先是用茶冲洗伤口，再又把自己喝成水桶。莫非真如南宫煜所猜测，有人在她的茶叶里面掺杂了萱草根！
她对茶道没有研究，就算水里混入不干净的东西，她也尝不出来。
但她记得，有个地方常年种萱草。
贵妃的长乐宫。
注意到景恬脸色发白，南宫煜笑着抚摸她的脑袋：“别怕，本谷主定会查清楚，让他们给你一个交代。”
景恬淡淡叹息，她看向南宫煜，心中满是担忧。下意识开口：“颜妃娘娘她……”
说到一半，她才意识到此时问这些无异于往他心头插刀，便硬生生止住。
但南宫煜似乎没有情绪波动，他扯嘴角：“母妃卧病多年，生死自有天命，强求不来的。恬儿与母妃不过几面之缘却能挺身相护，本谷主铭记在心。”
不，不是这样的。
景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颜妃身体很好。她自己会医术，她的爱子更是绝代神医，她怎么可能病死！看来颜妃死得尤为蹊跷。
南宫煜淡笑着起身：“本谷主先回去守灵，恬儿，多保重。”
景恬舌苔沉重：“保重。”
送走南宫煜，她长长的舒了口气。自己这一病倒是得知不少好消息，皇后没有再为难南宫煜、辛夷也平安，她终于可以放心。
景恬眼神忽然幽深。
既然她在意的人都没事，那就腾出手好好收拾那个下毒的龟孙子。
贵妃因宇文湄之死一蹶不振，自己都没缓过劲来，哪有心思来折腾自己。更何况是她带着辛夷去长乐宫救人，若不是因为自己，贵妃可能已经感染剧毒身亡。
不是贵妃，但可以是旁人，只要能随意出入长乐宫都有嫌疑。眼下长乐宫是半片废墟，除了旧时宫人没有人愿意踏足，舒宁宫内谁有这本事和贵妃的亲信搭上线。
脑海里闪出一道娇柔的身影，顾影犹怜。
景恬勾起唇角，原来是“她”。
难怪她刻意寻找机会靠近自己、挑拨自己和慕白薇的关系，原来是打着降低戒心、方便下手的主意。
景千柔，真是小看你了。
原以为她这好妹妹只是贪图嫡女、皇妃的位置，现在看来，她更想让自己死。
好得很。
景恬闭目思忖片刻，随后勾起没有温情的弧度。
正此时，屋外飘来景千柔的声音：“长姐好些了没有，千柔能进去看看么？”
宫人没有阻拦，景千柔很快踱步床边。她小声唤：“长姐？”
滚，老娘没有你这个恶毒的妹妹。
景恬心下冷笑，但还是佯作无力的咳嗽好几声，音色沙哑：“水，水——”
景千柔连忙把她扶起，目光流连景恬的面庞时，毫无征兆的撞进景恬璀璨的双眸。那双眼睛流光溢彩，衬得景恬像只勾人的妖精。
景恬轻笑：“天冷，去把门窗关上。”
景千柔顺从做完，而后回到床边，垂首静听吩咐。她眉眼无害、羸弱，可脆弱的皮囊下包藏狠毒的妇人心。
景恬命令：“倒水。”
“喝。”
“再倒。”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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