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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木门被震开，一道白影闪出，轻而易举的擒住景恬。他将她按在墙上，景恬后脑勺磕着砖块，疼得龇牙咧嘴。
此人穿白衣，但浑身都是酒味。
还天生一对妖娆的赤瞳。
爹爹！
景恬睁大眼睛：“凌宫主，是我，景恬。”
凌初霁恍若没有听见，他盯着景恬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他松开她的衣领，用手轻拂过她的脸颊：“我认得这双眼睛。”
景恬的容貌继承父亲，但那双娇俏的杏眼却跟娘亲一模一样。
也许，爹爹还记得娘亲。
她握住凌初霁的手，昂首与他对视：“凌宫主，你还记得徽音郡主吗？”
凌初霁全身一震，他猛得抽回手。
他举起手边的葫芦仰头便灌。
即便他不说，景恬心下也有了答案。若不记得，为何会挑无人的时段独自来宸妃旧宫买醉。
爹爹心底念着娘亲，但不敢把这份心思告诉世人。
所以只敢偷偷祭奠。
景恬叹息：“爹爹，你醉了。见到你，我很高兴，想必娘亲也会高兴的。快回去吧，醒醒酒。”
她恭敬的行了个礼，慢慢退出去。
凌初霁觑着眼目送她远去，眉眼依旧迷离：“音儿，我做了一个梦，有个姑娘喊我爹爹，她的眼睛和你长得很像，说的话也一模一样……”
出了门，良辰上前帮她掸灰。
“小姐，怎么来，这么破败的地方。还把，衣裳，衣裳都，弄脏了。”
景恬抿唇不语。
此行不算亏，至少知道了爹爹心里还深深爱着娘亲。可惜眼下时机不成熟，她不能贸然和爹爹相认。反正华胥宫会在京城停留些日子，她有的是时间。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折返时正轮到皇家子孙敬酒，他们带着各自准备的礼物。太子孝敬一座羊脂玉观音像，太后乐呵呵笑纳。而南宫煜送的安眠枕、南宫攸宁的百鸟朝凤绣也得了夸赞。
景恬看向南宫离，她很好奇南宫离会备下什么礼物。
太监捧上一方绛紫小盒，盒盖打开，太后的笑容忽然有些绷不住。但大庭广众之下，她还保持笑容：“御王，这是什么？”
南宫离淡淡道：“这是本王十岁时在边疆射下的第一只雁。本王取下翎羽，愿太后如鸿雁志存高远、心怀天下。”
千里送雁毛……礼轻情意重。
景恬险些笑出来，但又担心笑声太过明显，最后只能强行忍住，肩膀一抽一抽。
南宫离哪里是在送礼，他借机反讽太后曾针对过自己和娘亲，连容纳两个弱女子的心胸都没有，实在德不配位。
见气氛尴尬，南宫煜出来打圆场。
“皇祖母，三弟是想说鸿雁长情，愿皇祖母、父皇、母后和我们兄弟姐妹情意长存。三弟，你说是不是？”
南宫离哼了一句，也不知是不屑还是赞同。
太后点头：“御王有心了，这礼物哀家很喜欢。”
被当多国使者、天下百官的面嘲讽，太后竟还能面不改色的收下礼物，景恬默默地鼓掌。果然是熬死过一代皇帝的女人，把“忍”字学到了精髓。
皇子之后是使臣，使臣之后轮到百官。景丞相作为百官之首，自然头一个上前。景恬跟在他身后，神情淡泊，步态端庄。
“微臣景俞泽携小女恭祝太后福禄无疆、子孙满堂。”
“子孙满堂？”
太后平淡的重复，她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向景恬。这无言的等待让景恬头皮发麻，一抹不安掠过心间。
太后问：“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被点名，景恬心下没底，只能规规矩矩答。
“民女景恬拜见太后娘娘，愿娘娘凤体永安。”
“抬起头来。”
在抬头时抬头不合规矩，但这是命令，景恬无奈只能乖乖就范。
虽然她没有点精美的妆容，但惊人的天资难掩。?烟眉下，灵动的眼睛如乱撞的小鹿，带着无害的妩媚。在诸多艳丽的色彩中，她这身绀蓝毫不起眼，但越看越大气养眼。
太后点头：“不错，温婉淑德、娴雅端庄，是个好孩子。”
景恬连忙低头。
连着景丞相前一句“子孙满堂”的祝词，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仿佛应证她的猜想，太后又开口：“皇帝、皇后，哀家看这丫头合眼缘，你们觉得怎样？”
景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皇帝点头：“母后做主便是。”
做谁的主！
景恬下意识抬头看向太后，心底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方才献礼，南宫离赠雁毛羞辱讽刺，太后怎可能第一个给他指婚！
完蛋！
太后点头：“太子，你过来。”
怎么会！
景恬呆住，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太子！
太子妃不是内定了慕白薇吗，为何会落在她头上！
这不是真的！
景丞相退开，太子南宫朔起身来到她身边，景恬几乎可以听见他撩起衣袍时布帛的震响。太子在她身侧跪下。
景恬禁不住身形颤抖。
她的目光游离着扫向坐席，试图寻找南宫离求救。
“的确般配。太子，哀家今日便做主把景家丫头赐给你做太子妃。你可要好好待人家，争取早日让哀家抱上皇太孙。”
“孙儿谢皇祖母，孙儿定不负皇祖母嘱托。”
视线来回扫视，可偏偏南宫离的座位空旷。他不在，甚至连护卫也都离开，走的干干净净没留下半点痕迹！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景恬急得眼泪都快滚下来，若是拜谢，那她就是太子未婚的发妻，再没有嫁给南宫离的可能！
“恬儿，怎么激动哭了，快拜谢皇祖母。”
耳边是太子温和的提醒。
景恬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太后的懿旨。
也是皇帝点头首肯的圣旨，拒绝就是抗旨！她若当众抗旨，皇帝必定暴怒，兴许会株连九族。
难怪景丞相来时有意无意的提起“相府覆灭”……原来他早就知道！
是他和太后商量好的！
景恬心底烧起无名之火，她甚至想从地上跳起来，把景丞相按在地上揍。
太后悠悠道：“景丫头是不打算接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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