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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幺幺车辙划过。
景恬嘴角的弧度下垂，眸底闪过凶狠。算算时间，她叫暗卫给慕白薇的东西已经送达。她敢用性命担保，这口恶气皇后咽不下。
皇宫之内，丫鬟、太监都被逐出房间。
新修的含章宫里只剩下皇后、慕白薇和慕承宣。许久不见，皇后憔悴了不少。她的手脚还缠绕纱布，虽然能动，但终究没法恢复如初。
即便手脚不利索，她还是把桌子拍得震天动地。
慕承宣被吓得不知所措，他求救般看向胞姐。
但慕白薇的脸色并不比皇后好多少，她的眼睛彤红，像只红眼白兔。
皇后问：“这些，从哪来的？”
“都是死士搜来的，事关太子的性命，白薇不敢怠慢。”
慕白薇叩拜，她咬紧牙关，但唇瓣禁不住颤抖。身旁的慕承宣听得一头雾水。
“太子？”
太子走得蹊跷，外界都传是太子妃景恬毒杀了太子，但他一个字也不相信。太子是他表哥，他也想替太子寻找凶手，但身边少了景衍的提点，他又不知从何处下手。
皇后把东西摔在他面前。
慕承宣拾起那沓纸片，从头到尾细细浏览。
越看，越胆战心惊。
“太后在合卺酒的葫芦口擦了毒，还派人伪装成刺客引诱御王前往婚房，制造御王刺杀太子的假象？”
这简直匪夷所思！
他喃喃念叨：“表哥是太后的皇长孙，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本宫内定的太子妃是你姐姐！”
皇后越说越激动，甚至有点语无伦次。
“难怪太后会突然赐婚！她是要同时除掉景恬和本宫的朔儿！她还怂恿皇上把攸宁送去西夏！这是要绝本宫的命！无论是谁，害本宫的孩儿，就得以命抵命！”
皇后声嘶力竭，她眸底的猩红比慕白薇尤胜。
曾经，她以为伤害太子的人是景恬和御王，所以对他们俩痛下杀手。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起杀心的人是太后，是太子的亲祖母！
慕承宣低头翻阅证词。
这是太子大婚时的侍卫守备图和下人调配记录。
巧合的是，接触过酒水的七八个下人在半个月内都陆续暴毙。就连负责看守厨房的侍卫也在醉酒后失足落水，磕破了脑袋成了个活死人。
死士从这些人家中搜出了敕印金条，金条底座刻着“裕禧银号官印”六个大字。“裕禧银号”是虞姓世家的挂名钱庄，太后也恰恰姓虞。
巧合太多了。
那还能算作巧合么？
除了金条，还有一瓶没用完的情毒“合欢美人”。看完药性说明，慕承宣的脸色彻底惨白。
铁证如山。
确是太后鸠杀皇孙，还嫁祸景恬和南宫离。
她怎么敢！
皇后急血攻心，面色因暴怒而憋红，从脸蔓延到脖子深处。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干咳。若非有慕白薇替她顺气，皇后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活活气死。
慕白薇面色凝重：“皇姑姑，太后为何要这样做？”
皇后看着她，忽然笑出来。
她的笑声嘶哑，比从深渊爬出的异鬼更凄厉，叫人不明觉厉。
“因为，朔儿是本宫的亲儿子。”
皇后受了刺激，说话疯疯癫癫的。慕白薇微蹙眉，她根本听不明白。
但皇后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她大笑着起身。但还没走几步，忽的气血翻涌，喷出一大口鲜血。
人直挺挺的倒下去。
慕白薇和慕承宣被吓坏，他们赶忙叫太医。但太医也没辙，后来还是南宫煜赶回来施针，才把皇后从晕阙中救醒。
南宫煜细细叮嘱慕白薇：“母后心气郁结血脉不畅，切不可再受刺激。”
慕白薇用力点头。
皇后有气无力道：“白薇，你出去。本宫，有几句话要跟安王，单独说。”
说这些话仿佛耗尽所有心力，她伏案咳嗽良久，吐出一大口血。那血的色泽偏暗，夹杂着幽紫。
南宫煜恭敬行礼：“母后请讲。”
皇后挣扎着坐起，即便身形憔悴，但那股上位者的威严犹存。她看着南宫煜，眸中全是审视。从冠顶发丝到皮靴，没有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南宫煜温和的笑着，没有丝毫退却。
最后还是皇后先开口：“这毒，下了多久？”
突然沉默，静的仿佛能听见血液在体内涌动的声音。南宫煜摇头：“母后多虑了，儿臣不敢下毒。”
皇后不欲与他废话：“本宫还有多久？”
“若母后不动怒，还有三月。可惜，母后能说话的机会不多了。”南宫煜摇头，他语气平淡，似乎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咳咳……南宫煜，你，好狠的心。”
看着榻上枯槁的女人，南宫煜的笑容逐渐冷下来。
“可惜跟母后比起来还差了很多。你杀了本王的母妃、屠尽本王的涵虚谷、残害本王的心上人，还脱了本王的衣裳当众羞辱。”
说到这里，他似乎陷入回忆。
但神情恍惚只有一瞬，他很快回神：“慕淑兰，你真的该死。”
皇后盯着这个白衣飘飘的男人良久。
他说得不错。
她此生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本宫的命你尽管拿去，但请不要迁怒其他人。白薇是你妻子，攸宁是你妹妹，她们都是无辜的。”
南宫煜清冷的面容上尽是冷漠，也不知有没有答应。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推入皇后口中。
皇后试图反抗，但将死之身根本无法忤逆南宫煜的意志。
他笑了笑：“去过天牢么？”
不等皇后回答，他已经自顾自的接话：“本王去过，那是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知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么滋味吗？告诉你，就像现在这样。”
皇后忽然瞪大眼睛，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全身上下只剩下眼睛和鼻子能动。
南宫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再三折磨本座的心上人，让她受尽极刑。这些痛，本王势必要替她讨回。”
若再不明白这“心上人”是景恬，皇后就算白活了这辈子。今日南宫煜频繁提及涵虚谷、颜妃和景恬，话里话外全是杀气。
他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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