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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用的都是云家步法。云长安看着他们的身影，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哥哥们的身影。凉月飞雪，他们意气风发……
“他叫什么？”她指着领头的那人问道。
“林渊。”慕长情往前看了一眼，双指放在双唇间吹了声口哨。
那七人停下来，各立一方，朝二人抱拳深揖。
“去吧，不许受伤。”慕长情轻轻挥了一下马鞭。
七人匆匆分成三路，除人一之外，另三对每一对中间都有人把白袍翻过来，成了一身淡黄的衣裙，变成了女子装束，不多会儿就成双成对地消失在雪光深处。
这是……装成了她和慕长情，去扰乱关宵瀚追兵的视线！
单独落下的那人是林渊，朝二人抱拳作揖后，独自离开。
“当年我们云家也有这么多好看的哥哥，爷爷和父亲的门生都是好孩子。若不进我云家门，活得肯定更久。空有报国心，没有报国命。我若听从大哥的主意，从中择一人嫁，说不定现在已经当娘了。”云长安看着他的背影，感概万千地说道。
“忠字害人，应当忠可忠之人才对。”慕长情抖了抖缰绳，往另一个方向策马奔去。
云长安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出事之前的一个多月，父亲常常忧心忡忡，满面愁容，娘说，那是因为父亲和瑞帝起了数次争执，已有退隐之意。但是转念想到报国忠君的祖训，又打消了念头。
“我就是不懂，为什么？什么原因？”云长安忿忿地问道。
“功盖震主，居然还想退隐。”慕长情淡然说道。
“嗯，你母亲那么聪慧好看，居然还生儿子。”云长安回了一句。
其实都是挺可笑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瑞帝一个念头，这些人死的死，关的关，疯的疯，逃的逃……能把别人的命运抓在掌心，控制生死，高坐龙椅上的瑞帝又怎么肯轻易放开这至高无尚的权力？亲儿子也不行！
“我觉得太子位将会是十一皇子的。他母亲梅妃，出身文官之家，为人温柔体贴，从不与人争执，而且她只生十一皇子一个孩子。她父亲仅是个史官，写史立著，教习学生，与世无争，十一皇子才九岁，等他成年，瑞帝已老，不会担心儿子篡位了。”云长安搓了搓手，放到唇边呵气，小声说道：“慕正曦白白等了这么多年，又因为杀我云家人之事，败掉了口碑。他还想不通呢，还以为忠君能得恩宠。”
慕长情和她走了一路，听她一路上说的全是朝堂之事，忍不住发笑。
“你笑什么？”云长安扭头瞪他。
“我在笑，以后你我帐中温存，我挑暗烛光，刚刚覆上你身，你却张着你的温柔小嘴对我说开仓振粮，京中大事。待我堵上你的小嘴，你又要说，后宫干政祸乱朝纲。待我揽你上九宵云巅，本该温柔轻啼的嘴巴又开始嚷嚷，国策当改，一家只能生三个儿子……我莫非是抱着一个心怀天下的小公子在帐中温存？”
云长安顺着他的话想像，确实很好笑……片刻之后她反应过来，扭腰就打。
“呸，谁要与你帐中温存。”
“我要与你帐中温存。”他爽朗地笑。
云长安扭着腰，拧着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揭了他的面具。
是不是因为戴着面具，所以脸皮够厚，才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皮的话？她是女孩子，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轻掌她冻得冰凉的小脸，小声说道：“可怜的小脸，戴我的面具吧。”
“才不要，有你的口水，臭不可闻。”云长安倔强地说道。
慕长情拉开披风，把她整个包进来，低声说道：“那躲这儿，我不怕你沾我满身口水。
披风暖暖的，边上裹着白狐皮，毛茸茸的毛扫过她的耳朵，一直痒进她的心里。
“慕长情……”她嗡声嗡气地唤了他一声。
“嗯？”
你，真的喜欢我吗？云长安把这句问话在舌尖翻转几遍，吞了回去。主动问一个男人的喜欢，有点丢脸。况且，再喜欢也得忍住呢……兵荒马乱的年月，活着才是第一件大事。
天明时分，二人到了目的地。
飞雪越发地大，云长安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一脚踩上去，积雪直接到了她的膝盖处。虽然冷，但是雪带给她的乐趣远远超过了冷意。她搓着手，拔出右腿，一边欢呼一边往前走，甚至还冲了几步，用力往前扑，让整个人陷进雪中。
慕长情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从她背影上看，她像一只摇摇晃晃，饿了一个冬天的小白熊。
“慕长情你过来呀，杵在那里干吗？”她玩了半天才想到扭头看他，冲他用力挥手。
慕长情握着马鞭，大步走了过来。
他方才在看四周地形，云长安的心猛地抖了一下。以往她每到一处，也会先看地形，判断最佳撤退路线。而她刚刚却全忘了，一心只扑在雪地里。多危险！慕长情把她最引以为傲的警惕感拉低了一大截。她定了定神，迅速观察了一遍四周环境。
“这里叫伏蛇山。”慕长情从怀里拿出地图，在雪地里展开，“是天晋北部最高的高脉，我们现在在半山腰。要去的是山顶。再往上就不能骑马了，山路极为险峻。”
云长安想了想，把挽在发髻里的苏洛山河图展开，平铺在雪地上，再把他的地图拿过来，找到相应的地方仔细对比。
从山脉走势和位置看，主线条是一样的。但是看不懂四周断断续续的几道短线代表有什么。从慕长情的地图来年，没有河，也没有小山脉交错。
“山中不会有人家吧？饿了。”她揉了揉肚子，往四周看了一圈。
“进山打猎。”慕长情伸手过来，在她的肚子揉了一把，“走不动就吱声，我背你。山中有猎户挖的陷阱，多是简单粗暴的那种……”
“我喜欢简单粗暴。”云长安收好图，把他的地图也抓到手上，往冻得发僵的手上呵了口气，做好了进山后冻个半死的准备。
“其实挺舍不得你与我去挨冻。”他拉过她的手，搓着她冻得通红的指尖，低声说道：“但你一定想去。这种冰晶果子，只有飞雪之时才能见到。每三年才会结一次果，每次果期只有七天，错过这几日，又得再等三年。”
“快走！”云长安精神一振。
天地有智慧，恩赐给人多少好东西！只听他这么一说，就感觉热血沸腾，多冷的天也不怕了。
“等等。”他大步地来，蹲下去。用帕子紧扎住她的裤角，“你的帕子也给我。”\u2028云长安把帕子给他，看着他低眉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同样被风雪吹得冰冰的，且冷竣严肃，不见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
特别迷人。
因为喜欢，才会觉得对方迷人吧？
可是云长安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懂你？还是喜欢他高深厉害？越高深厉害的男人，心里的城池就越大，他的城里装的人和事就越多，哪里是她可以喜欢的人。
她食指用力，往他眉心上狠戳一下，恶狠狠地骂道：“慕长情你是个萝卜吧？”
嗯？
慕长情困惑地抬眸看她。
“冬天里，用小炉子生上旺旺的火，架一小锅，以切成小块的萝卜炖大块的五花肉，可香可香了。”云长安吸鼻子，一脸向往模样。
慕长情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绪。这是饿慌了还是怎么着？方才骂他时那一眼，杀气腾腾，一副想咬掉他半边脸的狠意。突然又说起了萝卜炖肉，满脸纯真娇憨样，惹得他想去咬她一口。
“走了，闲王殿下。你我能为天下忠臣良臣做这么一件大好事，功德无量。你这千年第一倒霉鬼，说不定可以引来众君拥簇，他日威震四方。”
慕长情深深看她一眼，小女子心思百转千回，方才往他在前迈了一步，又匆匆收回去了。要得这丫头的心，只怕要炖上一百锅的萝卜炖肉才行。
越往山上走，越冷，路越窄，雪越厚。不过云长安居然看到了几树野梅花，开得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么冷还能开花，好花儿。”她大步过去，摇着梅枝，嘻嘻笑道。
这么冷，这么累，还能笑出来，她也是好姑娘。
慕长情握住她冰冰的小手，小声说道：“手揣好，别冻坏了。”
“冻不坏，我是石头做的，我是石头长安，”云长安吸鼻子，感觉鼻涕很不听话，总想往外冒。冒就冒吧，反正她也不需要在他面前有什么形象，不需要扮好看……
啊嚏……她打了声响亮的喷嚏，眼泪鼻涕全出来了。果然没个姑娘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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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长情别过头，把他的袖子伸了过来，“擦擦，以后赔一身给我。”
云长安也不讲客气，抓起袖子，刀起刀落，斩下半边袖角，捂着脸一翻乱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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