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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发病间隔时间不长，抢救对病人本身也是一种消耗，医生再次下了病危通知单，并告诉叶承爵，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叶深行身体已经很糟糕，随时有可能发病而且抢救未必次次见效。
叶承爵在重症监护室外面长椅上坐着，不多时，叶臻澜也来了，隔了一段距离也坐在长椅上，不说话，手插在裤兜里，靠着椅背发着愣。
叶承爵累的话也不想说，并没有骂人的力气，气氛反而缓和下来。
好久，叶臻澜忽然问了句：“你不给你妈打个电话？”
叶承爵没说话。
“他可能真的会死。”
叶臻澜补充了一句。
叶承爵手扶着额头，“她不会来的。”
复又填了一句：“你在这里，她不可能来。”
叶臻澜扯扯唇角，像是在笑，“那我回去？”
叶承爵说：“不用，他最疼你，等下要是医生同意让人进去了，你进去看看他。”
接下来又没了话，过了会儿，叶承爵站起身，“我去抽支烟。”
半夜，住院部楼下的院子冷冷清清，他摸出之前被按了静音的手机，里面有几个未接。
袁默然的，许昭的，还有公司里一些人。
他翻了个遍，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找什么，最后弯身在绿化带的长椅上坐下，手机扔在旁边，脸埋进掌心里。
叶深行这次入院，是被他气的，因为他刺穿了叶臻澜的手。
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后悔。
他想起林迦南笑着说，她挺高兴的。
他摸出烟来，手指打滑，连着打了三次火，才将烟点上了。
这几天他其实尽量的不去想林迦南了，想到她会让他觉得很难受，这几天他就连难受的时间也没有，他太忙了。
但是静下来，她那些难听的话就余音绕梁一般阴魂不散回响在耳边。
一支烟他只抽了一半就匆匆灭了，起身上楼。
他不能容忍自己沉浸在这种安静里，会不停地想起林迦南。
想她没有用，孩子没了，她也走了，什么都没了。
凌晨五点多，在醒来的叶深行要求下，叶臻澜穿上无菌服进了一趟重症监护室，出来的时候，又把叶承爵换进去了。
房间里有浓重的消毒水味道，生命体征监控仪器工作时发出轻微的嘀嘀响声，叶承爵穿着无菌服，坐在了病床边，叶深行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取下氧气罩，还插着鼻管维持呼吸。
话说的很慢，先叫了一声承爵。
叶承爵微微倾身，“我在。”
叶深行很虚弱，有气无力问：“你是不是恨我……”
叶承爵默了几秒，“没有。”
“以后我可能管不了你们了……”叶深行吃力地呼吸着，说话的时候喉咙里有些哽，“这个病，也就是这么些年的命，我要是过不去这道坎了，也不赖你，不赖你……”
叶承爵攥了攥拳，喉头像是塞了棉花，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所以你不要觉得是你的错，”叶深行慢慢出了口气，“我想你娶傅轻音，也是想着为你好，真的……”
说话间，微微呻吟了一声，似乎是哪里不舒服，叶承爵紧张起来，“怎么了？”
叶深行缓缓摇头，“要是你真的接受不了，那就算了吧，但是林迦南那个丫头啊，我太担心了，臻澜那个性子……以后没了我，我是怕再出事啊，我和他说了一遍又一遍，但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以后没了我，更没人管他了……”
“爸，”叶承爵有种要窒息的感觉，“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不，再不说，可能也说不了了，”叶深行坚持着，“我这辈子……做错很多事，我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臻澜他妈，但我想你和臻澜都好好的，你明白吗……”
叶承爵点头。
“你是哥哥，我知道你讨厌他，这件事，算我求你了……你照顾一点他，行吗……”
叶承爵说不出话。
“我求你了……”
叶承爵深深吸口气，“爸，你休息一会吧。”
叶深行固执地又说一遍，“我求你了，承爵……你答应我吧，你一向最懂事的……”
叶承爵低着头不语。
“你不答应，我就是死了，也闭不上眼睛啊……”
这个问题叶承爵一直没有回答，叶深行太过于虚弱，僵持了一会儿就有些体力不支，抬手动了动，叶承爵握住他的手。
他喘口气，“你妈……你能不能叫你妈过来？”
“或者给她打个电话……”叶深行眼角溢出泪来，“我就想道个歉……”
曾经商场上叱咤风云多少年，瑶城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在生老病死面前一样无计可施，软弱地流着眼泪。
叶承爵这次应了下来，“我会给她打电话，你先休息。”
凌晨八点多，叶家的很多亲戚都接到消息来到了医院。
再多的特权在这个时候也没有用，所有人都只能在楼道隔着玻璃探望，一句话也说不上，叶深行时睡时醒的，意识越来越薄弱。
叶承爵在楼梯间给静空打了电话，不出意料的，静空说庙里有事，不过来了。
他也没多说，挂了电话。
脑子里隐隐约约的还能回想起多年前东窗事发，因为发现了叶臻澜和他生母的存在，家里翻了天，父母吵的天翻地覆的。
那时候的静空还不是静空，是强势而果决的叶夫人，那时候的他也有些年少的气性，他们的世界里面黑白分明容不得瑕疵，所以他们去找了那个第三者。
他思绪被脚步声打断，回头一看，叶臻澜过来了。
叶臻澜站定在窗前，忽然问他，“老头子和你说什么了？”
“叫我照顾你。”
叶臻澜冷冷笑，“快死的人了还这么天真。”
叶承爵没说话，转身要走，叶臻澜又是一句。
“他遗嘱里面给我留叶氏的股份了，我会成为集团的董事，你拿我没办法的。”
叶承爵停下脚步反问：“是吗？”
“当然……”
“你怕我怕到提前和我示威？”叶承爵打断他。
叶臻澜面色未变，“你也清楚吧，你没法拿我怎么样的，这是你们欠着我的，你自己其实很心虚吧？不然不会一直让着我……”
“迦南本来怀孕了。”
叶臻澜一怔。
叶承爵说：“你以为你真的掌控了人心吗？她举枪不是因为你的挑拨，是为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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