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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顾，这孩子不能太惯着，以后长大了是要嫁出去的，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孔兵，你说什么呢。”武毅最讨厌孔兵这副重男轻女的模样，“老顾，北北是你和你爱人的孩子，可得对孩子好点。”
“武毅，你这话就不对了，生女儿就是赔钱货！”
“孔兵……”
顾建军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在快要进厂门口的时候丢了手中的烟头，一踩脚灭了烟头和还在争吵的二人进了服装厂。
夏日的蝉鸣声此起彼伏，顾北北俯首在柜台上，将今日卖出去的东西一一记下来，日后好和王大爷对账，也算不辜负人家的一片信任。
一直守到晚上七点半，服装厂的工人们都下了班，除了一些男人买了几包烟，少数的年轻女孩子买了些小零食外，就没人了。
顾建军骑着自行车站在人群外看着，见顾北北不慌不忙，脸上带笑的将东西卖给工人后，又记了帐，这才上前。
“对不起，快关门了，你要什么？”顾北北一抬头，微愣，“爸，你怎么还没走？”
“什么时候锁门？”
“马上。”顾北北将账本收进抽屉里，又将抽屉上了锁，桌子凳子一应收了进去，这才将小卖部的门给关上。
顾北北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父女二人像现在这般亲近过了。
沙哑的铃铛声在黑夜里断断续续的被打响，顾北北坐在后车座位上，借着路灯，看着顾建军微微佝偻的背，眼睛有些湿润。
其实，爸爸就是爱赌了些，对她或许还是疼爱的吧！
然而，顾建军做这些都只是怕惹来居委会的人来找他麻烦而已。
“爸爸，今天你们厂里有个领导来店里买了包烟，还和我说了点事情。”顾北北拽着自行车，看着柏油路上一盏一盏明黄的灯在眼前飘过。
顾建军放慢了自行车速度，沉声道：“说什么了？”
“他让我将小卖部打扫干净，说是上面要来人检查，好像是什么西北战区的领导要和你们厂合作。”顾北北略一沉吟。
这事儿她也不太清楚，但是只要是关于艾珂服装厂，她都希望能帮上一点忙，毕竟上一世，是她害的占家家破人亡。
老顾蹬着自行车没有说话，不是他不相信顾北北的话，而是他确实没收到任何消息。
回到了家中，老顾将自行车停放在院子里，顾北北下了车先一步回到家中。
刚一踏进门，李枝那只葱白的手就戳在了顾北北的脑门上：“死丫头，我不是让你把衣服都洗了吗，怎么就只洗了你自己的衣服？”
李枝六点就下班了，回到家见不着一个人，又看到角落里堆放着她早上拿出来的脏衣服，一股子馊味差点没熏晕过去。
顾北北没有防备，待李枝的手还要伸过来时，立刻躲了过去：“我出去找工作了，没时间洗那么多衣服。”
一听这话，李枝就乐了，仿佛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哎哟，你出去找工作，就你白给人家都不要的。”
顾北北没有理会她，朝着厨房走去。
李枝立刻拉着她的袖子，“死丫头，去把楠楠的被罩换了。”
一回来就想吃饭，门都没有。
“不去。”顾北北坐在桌子边上一动不动。
李枝上来就要戳她的脑袋，身后却传来顾建军重重的咳嗽声。
“李枝，什么时候吃饭？”
“哎哟，老顾你怎么和北北一块回来的。”李枝讪讪的收回了手，如同变戏法似得换了一张笑脸迎了上去，“饭马上就好，我出去喊楠楠回来。”
大院前边的小区里，一共五层楼，每层楼只住了两户人家。
顾楠楠正在同学家玩，这会儿正炫耀着自己刚买的裙子。
听到李枝在小区楼下喊她的时候，脸上立刻没了光彩。
“楠楠，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呢。”花栗子同学捂着嘴巴笑道。
花栗子是从海城搬来的，是一中的转校生，人长得漂亮家里有钱，吃穿都是最好的，顾楠楠让李枝买裙子，也是为了在她面前炫耀。
“栗子，明天我再来找你玩。”顾楠楠在门口穿上了鞋子道。
花栗子抱着胳膊斜睨了她一眼，忽的开口道：“楠楠，你来我家玩，不会是因为我家凉快吧。”
花栗子家装了一台吊扇，哦，对了，还有一台彩色电视。
“怎么会，我们可是好朋友，放暑假了当然要在一起玩。”顾楠楠迅速的穿好鞋子，飞快的下了小区的楼，生怕花栗子追出来再问她别的事情。
李枝和顾楠楠回大院的时候，正好碰见时阿姨上夜班出来。
“哟，楠楠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顾楠楠一听那赞美的话别提多神气了，还刻意用手摸了摸扎了团花的两麻花辫，小姑娘正是爱翘的时候。
“李枝啊，我怎么没瞧见北北穿，你这当妈的可要一碗水端平啊。”时阿姨冷不丁的又来了一句。
顾楠楠和李枝的脸立马就黑了。
屋子里，顾北北低头摆着碗筷，顾建军看了一眼顾北北身上穿着的校服，眼神微微一黯。
“赶紧进屋吃饭。”李枝推搡着顾楠楠进屋。
身后的时云燕高高兴兴的推着自行车去上班了。
顾家饭桌上的气氛有些阴沉沉的。
“明天你下班带着北北去买两身衣裳。”顾建军吃完了饭坐在桌子边上喝了一口浓茶。
李枝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嘴里的饭就不是滋味：“老顾，家里的钱不多了，开学还要交学费，这衣裳就——”
“爸，我就只买了一条裙子，姐姐买两条会不会太浪费钱了。”顾楠楠不满。
李枝在桌子下面踹了顾楠楠一脚。
顾北北吃完饭，擦了擦嘴：“爸爸，我现在在工作，那好衣裳穿不了，还是不买了，给楠楠买吧，她还小又是爱玩的年纪，她穿了合适。”
顾北北不是十五六岁争吃穿的孩子，她要的是她们母女俩血债血偿。
顾建军眉头皱的越深了，眼睛盯着李枝：“你忘了昨晚上我和你说的话了？”
像是转了性子一样，李枝眉开眼笑道：“行，我明天就带着北北去买。”
“妈，你偏心。”顾楠楠如今还是十五岁，就开始争风吃醋了起来。
李枝为了安抚她，只好嘴头应了，“明天也带你去。”
“爸爸，明天我还要照顾小卖部，阿姨给我带回来吧。”顾北北低着头道。
虽然不知道她们打的什么哑谜，但他们非要给她买，她就拿着。
这事情也就这么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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