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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长大人，我就是凌一扬，特意里自首。”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脸上依旧带着那张不属于自己的人皮面具，分明是炎热的天气，却能将白衬衫穿得清爽干净，棱角分明，悠然的模样不卑不亢，仿佛只番话不过是玩笑，丝毫没有他嘴上所说的自首该有的态度。
然而在陆夜白意料之中的，坐在蒲草垫上的男人没有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甚至看不出追逐多年的目标一举达成该有的兴奋。
一向温和的狭长眼睛里多了几分玩味，陆夜白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眸色锐利大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良久，房内再次响起陆夜白淡淡的嗓音，没有多余的情绪，似乎只能勉强听出是一声叹息：“我在承认我输了，你这样真的很不给面子。”
“不。”这次，那头闻言这次终于有了回应却是否定：“我们都输了，输给了小夏。”
陆夜白愣了一下，继而笑开：“哈哈哈，你说的对，那丫头太厉害了。”想想前一个小时她和自己说要借用FLY的力量帮助秦野飞安全回国的时候，陆夜白就彻底想开了。从小不愿和这些事情有沾染的那个小女孩，现在已经完全蜕变长大，身边也有了会用尽一切力量哪怕性命保护她的男人，他这个哥哥再不能为她做什么了。
动用FLY的力量，是她“一生一世的请求”，但是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他还是会主动出手帮她。因为守护她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再说，他相信秦野飞那个极度精明男人也早就分地确定他的身份了。主动摊牌，反而更好看，说不定还能激对方一下。
但是，现在眼前男人的反应还真是远超出陆夜白意料的淡漠，让他有些意外。
“你就算坦白我也不会从宽处理，还是会将你提交军事法庭。”秦野飞却在这时突然话锋一转，房内的空时倏然转冷。
陆夜白微微扬眉，脸上笑容淡雅温和：“你现在自身难保，更不说军方高层的人根本不敢动我。”
“涉黑组织的首领被抓，媒体和公众舆论会让军方不得不出手。”秦野飞说得十分冷静，似乎早有准备，倒是丝毫没有被激怒。
陆夜白不由啧啧感慨：“看来你真是为了抓我思虑良多。可惜了，你不会动手。”促狭从容中难得带着几分狡黠，那边阴影中的男人果然沉默了，唯有凌厉的灼亮目光穿透黑暗射向悠然而立的陆夜白。
“你如果将我提交了军事法庭，先不说会完全改变小夏的人生，我们就谈，她会恨你到何种境地。”关于这一点，陆夜白还是很自信的。他这么多年，可不是白疼的这个妹妹。
果然，那边射来的目光温度更是炙热几分，就在陆夜白心情颇好觉得对方已经被激怒时，却觉得气氛微妙一变，接着就是低沉缓缓在阴影中响起：“没错，所以我不会将你提交军事法庭。正相反，我要你一直在最近的地方看着。”
秦野飞话没说完，陆夜白却已经隐约明白，眸色一凛。
“我从你身边永远带走了小夏。”
极其锋利的视线化为刃划开沉默破空而来，一瞬间的凌厉狠辣仿佛让人产生在一瞬间看见修罗地狱一角的胆颤。就是常年战场上厮杀，精神力无坚不摧的秦野飞都不由在那一刹那浑身一震。
这才是陆夜白真实的模样。
“哼，那个妹控……”思绪从回忆里出来，秦野飞不屑地轻哧，语气中有着说不尽的不爽。凌疏夏却没听清，正想再问一句，谁知秦野飞却接着道：“你想利用FLY，怎么用？”
关于这一点，其实凌疏夏也没有想好，毕竟她一个交警出身，就算从小喜欢研究兵法，但理论上依旧有很大欠缺，尤其是现在，他们手上的情报显然太过于匮乏，唯一有利的证据是之前鬼面让她消除的那十二个人的交易记录。她已经消除了六个人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在消除之前已经将所有数据全部转移，保存了一份在网上一个不记名邮箱里，那里相当于一个中转站，没有密码，但是要用二进制码配合特定程序建构，所以每一次取出资料都要将一个原本不存在网络空间的东西打开，不仅安全，而且从操作手法上完全看不出是在存储东西。
“对了，我把那些资料调出来给你看一下，你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说不定可以先查一下那些人的来路。”说完凌疏夏就要站起来要去借电脑，谁知道却被一道力量将身体再次按了下来。
“不许走。”某人显然对凌疏夏爆发的工作狂属性十分不满，语气听上去有些阴沉，胸口起伏了两下再次开口冷冷吩咐道：“从这里喊谢雷阳送过来就好。”
于是……当陆铭将电脑送过来的时候，凌疏夏还被死死扣在大病初愈却该死地格外有力的某怀里挣扎。听见门口轻浮的口哨声，凌疏夏脸上一热，伸手狠狠在秦野飞的腰上掐了一下。后者倒是恍若没反应般，眼底尽是小人得志的笑意。怀中温香软玉，抱着十分舒服，他一向对她肌肤那种吸手的触感十分满意。
出乎凌疏夏意料的，这里明明是在森林里，竟然还有无线覆盖，只是信号很弱，而且不安全。凌疏夏在得到谢雷阳一再保证电脑里没有不能泄露的机密之后，方才将其赶出了房间开始动作。
……门外，不明所以被呼之即来招之既去的陆铭有点幽怨……日落下山后，温度终于降了下来，不仅一扫白日的燥热反而晚风一吹还能送来些许凉意。
大厅里围坐着几圈人，凌疏夏扶着大病初愈的秦野飞稳稳坐在主座，陆夜白脸上依然贴着人皮面具，似笑非笑，身边坐着凌疏夏好几天没见到的那个神秘女孩，然后女孩的右边，陆铭似乎因为上午的待遇问题还在闹脾气，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是残念，然而大厅的气氛如冰冻三尺，也多亏了终于肯从房间里出来的凌薇薇，她的身边坐着脸色惨白的凌风。凌疏夏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凌曜阳要在警备司令部稳住局势，现在她也应该在这里。
而不同于这里一群人，大桌旁边，冷漠的青年医生自己单独一个精致小几，专注茗，仿佛处在另一个世界。他的前面站着异常高大的壮汉，几乎将青年完全挡在身后，好像一根巨大无比的石柱。
“我不记得自己家什么时候变成残渣的收容所了。”
冷冰冰一句话却点燃了战火，凌薇薇首先眸色一凛，作势就要站起来，却被陆夜白开口拦下了：“羽，我的手下最近精神比较紧绷，你最好不要刺激她。”
那青年闻言倒也不惧，从鼻腔里轻哧了一声，却不再开口了。
昨晚她才听陆夜白说起这个叫做羽的年青人，似乎是来自苏里南，不知为何现在居住在这里。说到陆夜白和他之间的渊源还要追溯到他们的爷爷那一辈，羽家里世代学医，他的舅舅在黑暗世界有不少传说，也和FLY的鼻祖江爷爷交情甚笃。于是孙子辈的自然而然地就认识上了。凌疏夏不由腹诽，同样是孙子辈，为毛她就不知道！
将注意力从羽身上移开，凌疏夏轻咳一声道：“那我来简单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不知道能不能用来证明我们这些‘残渣’的战斗力。”
“埃尔斯岛是毒枭的巢穴，大大小小的毒枭集团极其有组织和规模，我想这个大家都知道。同行相厌，这也是很简单的道理。所以这里的每个集团都有自己的种植地或者货源，以及不同的供应商，交易对象也各有针对。是以虽然他们彼此之间都有摩擦，但基本上还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凌疏夏陈述着事实，大厅里倒是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很认真地在听她说话，除了自顾自喝茶的某人。直到，凌疏夏说到下面的话，某人托着茶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我得到一份情报，来源暂时不方便说，但确信可靠。有其他贩毒集团的人偷偷与雷瓦尔家族勾结，暗中背着自己的当家私下销售毒，以极低的价格卖给雷瓦尔家族，然后，这份不留证明的交易会给这些人带来额外的收入。”
“胆子竟然这么大？”谢雷阳吹了个口哨，眼中的光满充满兴味。
凌疏夏点点头，“对，而且这种交易已经在暗中进行了很长时间，如果我猜得不错，交易的毒应该是从原本那个人所负责的正规交易的货中抽出的一部分。”
“可是买家也都是老手，不至于蠢到不测试纯度。”这次开口的是那个陌生的女孩，对方眼睛忽闪忽闪，似乎真的很好奇，带着些许兴奋。
这还是凌疏夏第一次和她说话，一时间有些发愣，结果话头就被人给接了过去。
“不一定。”这次开口的是秦野飞，虽然脸色依旧有些不好，但漆黑的眸已经锐利如鹰隼：“再纯的毒，纯度都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而且这里的人都是老手，他们相信自己的感觉，测试时一般直接从货里吸食一点就能当作验货。如果交易的数额很庞大，从中抽取一点然后再掺一点面粉之类的类似物，几乎不会被发现。”
“可是这样风险还是太大了……”谢雷阳感慨道。
凌疏夏刚准备接口，谁知另一边却突兀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嗓音：“你以为所谓的低价是白菜价吗？那每次抽出的一点足够你挥霍足足半年有余，人类在金钱面前，永远是那副丑恶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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