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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林朝着她难得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只是这样可爱的动作，换做他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做出来，总让人觉得分外怪异。
他好像还不自知一般，只语气轻快地下了最后的定语：“但是现在有了。”
林楚歌：……
这个导演，比她此前想象中的还要随意啊……
见林楚歌没再提出意见，陈林导演便默认她是同意了，当下竟然没再去管她，反而望向了那一群尚且一头雾水的女高中生们，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通知道：“至于你们，工资按照普通群演价格，一天三百开给你们，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吧？”
虽然是一句问句，然而摆明了并不打算征询她们的意见。
那些个女高中生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上镜的机会——却是以鼻青脸肿的小太妹的形象出现。
小姑娘们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有一个胆子大些的女生，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不想上电视……”
她们这一点妆都没有化，还是以这种负面形象出现在电视上，倘若要是被在学校里头心仪的男孩子看见了，还不得笑死了？
陈林弯腰从地上捡起来方才被这群小姑娘踩碎了的眼睛，拨除了那些碎玻璃，将一个尚且完好的眼镜架架在了鼻梁之上，好像这样的自欺欺人也能够使得找回些可视范围来。
而他就以这般滑稽的姿态，微微站直了身体：“同意的人，今天去派出所了录完笔录以后，我可以调取剧组的预算，把你们保释出来。不同意的话，只能够通知学校和家长来领人了。”
陈林的语气分外轻淡而平静，却是相当硬核的威胁。
底下那群女高中生，瞬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继续说话了。
开玩笑，相比于灰头土脸地出现在电视上，当然是要比被灰头土脸地全校通报批评，再被家长拎回去揍要好得多啊！
那头的陈林复又慢悠悠地说道：“当然，保释你们的费用，要用你们在剧组内抵债来还。还是我之前说的，一天三百，未来应该还有你们几天戏，加在一起还够你们的债款绰绰有余，还能多点零花钱，这样的条件，你们同意吗？”
林楚歌在旁边围观得叹为观止。
她之前只当陈林导演是一个艺术疯子，没曾想现在在脱离拍戏状态以后，居然显露出了一副明晃晃的奸商嘴脸。
偏偏他提出的条件还让人不得不顺从，着实可恨。
她忍不住在心中想着，以后若是哪个报刊媒体再说陈林导演是个阳春白雪的老实人，她一定是要狠狠反驳的。
林楚歌在原地正愣神，忽而听到陈林导演冷冷的一句：“还在想什么，过来布置好片场。”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林导演的朝向正是林楚歌和路世骁。
“啊？”林楚歌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
陈林在方才短暂的狂热以后，很快恢复到了往日里冷淡急躁的样子，只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这个拍摄场地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因为害怕消息泄露，我也没有通知团队的所有人。现在他们还没赶到，我们为了拍摄进度，当然要提前准备……好了，过来搭把手。”
林楚歌被陈林那理所当然的姿态震惊了一瞬，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然机械性地走了过去。
待得帮忙抬起那沉重的道具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一位导演，大概是史上第一个使唤女主角去干苦力的吧？
她心中的惊讶还未完全退却，陈林的目光却已经落在了路世骁的身上，同样朝着他招了招手：“还有你，一个大男人别在那里看着，把这个打光板搬到那里去，装起来。还有外头的仓库有一包道具，麻烦也拿进来。”
这一回林楚歌是真的震惊了，连忙狂扯陈林的衣袖，拼命使眼色阻止：“陈导！！”
他到底知不知道，跟前的这一位，是他目前开拍的这部电视剧最大的赞助商金主？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这样对路世骁颐指气使的人，大概也没有几个吧？
更何况，路世骁那边工作连轴转，干的是分分钟百万上下的生意，如今居然要和她一起被使唤着在这个临时小破片场里干苦力？
这未免也太诡异了一点！
然而无论她如何递眼色，陈林却依旧是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相反还皱着眉头，分外疑惑地望着她，好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若不是陈林如今的姿态太过坦荡荡，林楚歌几乎都要怀疑他是跟自家男人有私怨了。
这般跟陈林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中年男性说不通道理，林楚歌只好将希望寄托在路世骁身上，本想赶紧带他离开这个魔幻的地方，却见得那边的路大总裁竟然只是微微地一颔首，简单答道：“明白了。”
话音落罢，他已经分外优雅地一层层别起了衬衫袖口，当真朝着那靠在墙角的打光板走去了。
林楚歌：……
她怎么瞬间有了一种将良家男子拖下土坑的罪恶感？
然而事实并容不得她再多想，因而那边的陈林已经皱着眉使唤她：“还在发呆，过来帮忙！”
林楚歌抖了抖身子，下意识地已经应声：“是！”
一天的拍摄竟就这般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情况紧锣密鼓地进行了下去。
林楚歌本以为路世骁应该会急忙赶回公司，未曾想，他在片场一待，竟然就是整整一天，期间倒也没闲着，只在陈林的指使下帮忙打杂收拾，甚至还顺手帮忙做了几个道具。
若不是身上那身名牌西装还穿着，林楚歌几乎不敢相信跟前的男人居然是在人前一向高冷严肃的路世骁……
一直到收工以后，陈林才从摄影机前站起身来，有条不紊地跟路世骁握了握手，语气严肃道：“你今天做得很好，甚至比我之前团队里头的助理和道具师还要优秀……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剧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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