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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程青整个人凑过去吊住紫暮的脖子，小奶猫似地蹭了蹭，理所应当地道：“你是我的夫郎。”
“我只对你才这样。”程青闷声道，言语中有些失而复得的喜悦，夹杂着压抑许久的忧心，只固执地道：“你是我的夫郎。”
紫暮流转的眸光蓦然一顿，一时间竟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任由程青牵起他冰凉的手，一顿唠叨：“你的手怎么总是这样凉，快跟我回去，烤烤火就暖和了。”
语罢，牵了紫暮走出泥潭，剩下身后孤苦伶仃的星野一阵抓狂：“夫人，公子，你们别走那么快啊，还有我呢！”
一路领着紫暮回到营帐处，程青高兴得就像一个两百斤的孩子，满面春风，笑意从眼角蔓延到眉梢，又从眉梢流到嘴角，只全程傻笑。
孙香不忍再看她这幅样子，挥了挥手让人好生安顿他们夫妻二人，便让程青麻利地带着紫暮离开自己的视线，这样傻乎乎的程青她实在不想再多看一眼。
程青自然喜不自胜，环着紫暮的胳膊将他往自己的营帐带。
进的营帐，还格外殷勤地端茶递水，给紫暮翻自己囤下的吃食。
“这个，是今早孙将军命人给我送来的花生糕，你尝尝？”
“还有这个，银耳莲子粥，我特意加了糖进去的，很好吃的。”
“还有这个，晌午送来的烤鸡，刚送来的时候烤得黄灿灿的，油光都还滋滋响呢。”委屈一顿，“可惜现在冷掉了。”
“还有……”程青钻到榻下要去取一个瓦罐，蓦然被人从后一拉，落入一个怀抱。
紫暮也不知为何，一时冲动就将程青揽进了怀里，但是此刻想要表达的言语却一点也不含糊，只是含着微微的喑哑，“你把这些都留给我？”
“嗯……”程青小心翼翼地环上紫暮腰间的袖袍，“你不喜欢？”
话完，覆在自己后背的双手蓦地一紧，整个人被提着与紫暮贴的更紧，紧到她有些喘不过气，下意识地挣扎道：“紫暮，你能不能不要抱的……”
“你把这些都留给了我，那你吃了什么？”
紫暮喉间哽咽，环住程青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程青只好默默把‘这么紧’三个字噎回去，环在紫暮腰间的手改为攀上紫暮背，轻轻拍了拍，哄小孩子似的，“没关系的。”
“我们可以一起吃啊。”
我们两个字，经她之口，陡然横生出莫名的暖意，直暖进了心窝里。
紫暮忽然就不想就这样松开，手上只自顾自地收紧，像是怕程青飞走了似的。
程青却是真的忍不住了，煞风景地开口道：“紫暮，咱们能不能先吃点东西？”
话完，肚子应景地响一声，吓得紫暮瞬间撒手，以为她哪里不舒服，正想去扶她，就被她诚实地噎了一下，“我，我饿了一天了。”
“……”
紫暮感动的脸上微露尬色：“是我疏忽了。”
两人坐下，开始你来我往地互相夹菜，一顿饭愣生生吃了大半个时辰。
酒足饭饱后，就是就寝了。
之前就寝时，都是一人床一人铺，可是现如今在营帐中，最缺的就是被褥，大晚上让人去寻床褥来，也确实不可行。
但也不可能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坐在桌边等天亮吧？
两人静坐许久，帐内的烛火摇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同黑夜一样漫长。
程青睡意逐渐上涌，终于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紫暮，咱们该睡了。”
话完，猛地凑近桌面，呼地一声吹灭了烛火。
黑暗中，程青才鼓起勇气地去拉紫暮的手，尽可能自然地往床边带，“睡……睡了。”
手中蓦然一空，紫暮抽回了手，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清晰，“你先睡吧。”
“哦……好。”程青努力地勾起一个微笑，想到黑暗中紫暮根本看不见，才又尽可能地使自己的语调欢快自然：“那我先睡了。”
“嗯。”紫暮淡然回应，转身就走。
蓦地，袖摆被紧紧攥住。
紫暮蹲在原地。
黑暗中，只有两人对峙相交的呼吸声。
隐隐的，听见程青抽噎，“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没有。”紫暮下意识地答。
“你骗人！”程青却抬高了音量。“你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同我成亲？”
“没有哪对夫妻是像我们这样的，相敬如宾，看彼此的脸色行事。没有争吵，也没有温情，有的只是疏离和淡漠！”
程青猛地吼出压抑在心底许久的话，一时之间泪如雨下，话匣子也刹不住车，只一味地说下去。
“就像现在，你连在一张床上同我共眠都不肯，你其实……你其实很讨厌我对不对？”
程青吸吸鼻子，擦擦泪，可是泪如泉涌，根本擦不了，只好就这样涕泗横流地继续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成为我的夫郎，但我想着，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夫郎，那么你的过去如何我都不会在意，我只要全心全意地在意现在的你就好。可是事实是，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对你的在意。不管我做什么，好像对你都是一种困扰。”
“对不住，我以后不会再困扰你了，我们明天就回家去，我会跟娘说清楚，我们和离吧。”
终于说出最后三个字，程青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黑暗虽然令人不安，此刻却很好地掩饰了她的尴尬，即便她哭成猪头，也不用在意紫暮怎么看她。
只是心底难受得紧，像是万千丝线纠结在心上，一点点一寸寸渗入心房，绞得心口疼痛难忍，只觉得鼻酸。
酸得她需要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才好，不用在这里辛辛苦苦同紫暮维持一场无声的割据之战。
这样想着，程青便撩开了帐帘，帐外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眼前一掠而过，再回神间，自己已经被强行押回榻上，甚至能感受到紫暮的脸与自己近在咫尺。
依旧是那双冰冰凉凉的手，带着微微的茧痕，一点点抹去她脸上的泪痕，耐心的，小心翼翼的，似乎怕惊扰了她似的，轻轻柔柔地擦去了她肆意纵横的泪水，“别哭了。”
程青早在被拦腰抱起扔回床榻上时就已经懵了，此刻更是被蛊惑至深，听见紫暮叫她别哭，还真就忘了流泪。
只是喉咙已经哑了，“你把我抱回来做什么？”
“你不是要睡觉吗？”紫暮扯过一旁的被褥，轻轻搭在程青身上，甚至还不忘拍一拍，“快睡吧。”
“……”
程青继续抽鼻子，“我们在吵架。”
“我知道。”紫暮不为所动，“今日天色已晚，先就寝。明日再吵。”
程青：“……”
身旁的被褥忽然被人掀开一角，紫暮刚想躺下，就被一只手飞快地拽走了被角，“你……你做什么？”程青紧张得声音都在发颤，连质问都显得磕磕绊绊，失了大半的底气。
“夫人不是说，想同紫暮共眠？”
“我没有！”程青矢口否认。
“可夫人刚刚明明在责怪紫暮不愿同夫人共眠，还生紫暮的气。”清冷的声音陡然染上一丝委屈。
程青蓦地慌了阵脚，垂死挣扎，试图守住最后一道防线，“那句话不是这样理解的！”
“那是怎样理解？”紫暮一只手搭上程青的被角，吓得程青一动也不敢动，只颤着声怒道：“你别靠我这么近！”
话音刚落，身上蓦地一轻，整张被子被扯了过去，程青连个被角都没抓到，紫暮已经就着被子滚到了床沿边，背对着程青哈欠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夫人劳累一天，还是赶紧歇息吧。”
程青怒：“你抢了我的被子，我要怎么歇息？”
紫暮慢悠悠地道：“哦，是这样啊，真是不好意思了，向来夫妻共眠，没有被褥的话，要么交颈而卧，要么做妻主的，大大方方将被褥让给夫郎。夫人可以任选一种方式同紫暮共眠。”
程青不满，强行扯被，奈何那被子已经完完全全被紫暮裹在身上，除非推动紫暮，否则根本不可能抢回被子。
咬咬牙，程青坐起来，直接手足并用，要将紫暮推下床，一下推不动，就推第二下，第三下……
第三下进行到一半，被子中忽然探出一只手，扯着程青的小腿一下将她拉进了被褥间，不等她挣扎，被自己就快速地卷了几卷，程青彻底被被子卷成了一只蚕宝宝。
“放我出去！”
被子铸就的狭小空间里，程青戳着紫暮一顿吼叫，被紫暮往怀里一扣，声音疲惫道：“别闹，快睡。”
“我要出去！”
“嗯。等你老实下来就放你出去。”
程青黑脸：“我要跟你和离！”
“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程大娘同意，我没问题。”
程青气得更甚，抡起小拳拳就往紫暮的胸口乱砸，“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紫暮：“嗯。你打。”
程青气哭：“你的胸膛那么硬，你根本就不疼，打你有什么用！”
“谁说我不疼。”紫暮叹一口气，将程青的双手单手一擒，搁在心窝处，“你和我闹，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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