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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暮似是虚弱到了极点，清俊的面容上不见一丝生气，却仍旧颤着伸出手抹去程青的泪水，“我没事，你不要哭。”
他的手指冰凉，程青害怕得死死抓住他的手，生怕那只手从面颊边滑落，只是一味地低头抽泣，“你不该来，你不该替我挡箭。我们都和离了，你没有义务再为我做任何事。”
“不是义务。”紫暮猛地咳嗽起来，激动得连带着伤口处的血迹又是一番浸染，他的唇色青白，却仍旧努力地弯了弯，微蹙的眉心却透出了极力的压抑，吓得程青立马抱紧他，“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先不说这些，你先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她抽抽噎噎地想要扶紫暮起来，紫暮却又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吓得程青立马惊呼：“紫暮！”
正在孤立无援之际，忽闻一声焦急的呼唤：“程青青！”
程青眼望着孙香领着铁弈急急奔来，不由地喜形于色：“孙将军！”
“快！快把他扶到马背上！”孙香当机立断便来帮程青扶紫暮，却被铁弈伸手阻挡，“我来！”
孙香正要蹙眉，铁弈便直接解释道：“他现在的样子不适合骑马，还是我背他回去较为稳妥！”
事出紧急，孙香也不便再作阻拦，让到一旁，帮助程青将紫暮扶上了铁弈的背，忍不住叮嘱一番，“你别逞强，要不还是我来，我力气比较大。”
铁弈偏头看她一眼，没有言语，只是闷声将紫暮背起便走。
他走得急，步子也迈得大，程青一路小跑跟在身侧，小心照看紫暮。倒是孙香被落在了原地，愣了半天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方才铁弈看她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长，似乎觉得她一个女子不该做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是怀疑她的能力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令她十分不爽，总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可她的确是风霓王朝力气最大的女子啊，真不明白那块闷木头在想些什么！还敢小瞧她！
正愤愤想着，忽闻身后一阵混乱，孙香迅速回身，还未走近，便被人让开了。一个小护卫愁眉紧锁地望向她：“将军，这女子畏罪自杀了。”
孙香登时眸光一冷，禁不住便蹙了眉。
一旁被听风护在身旁的思月亦是面色一沉。
什么都还没问出来，这女子就自行了断了，可见幕后主使，非同一般。
冷月寒星，秋风萧瑟。程青独自倚着廊柱靠坐，神情恹恹地去望廊下的一池荷塘。深秋荷花早已开败，只余残荷枯叶在夜色下寂寥而立。灯笼都挂在檐角下，这处因离得远没什么光，所以一眼望去，池水黑寂，更添得秋意无情。
程青就这么怔怔的靠在廊柱边发呆，连思月来到身后都未发觉。还是被思月一双手扶上了肩，才缓过神来。
“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坐在这儿，你就不怕啊？”思月也一并歪在了廊柱旁，支着一只手，只定定地打量程青的神色。
见她面色悲怆，不由地放轻了声：“还在担心紫暮？灵掬都出马了，你就别太担心了。灵掬可是药理司的领头医师，她说紫暮没事，紫暮就一定没事，你现在有时间在这里自怨自艾，倒不如回去好生看顾紫暮的好！”
“我知道灵掬医术精湛，也知道在她手下就没有救不回来的病人，可我就是很害怕。”程青闷垂着头，低低地哽咽了一下，才继续道：“灵掬，我真的很害怕。如果那剑再刺深半分，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是无力回天。可从始至终，我又在做什么呢？”
“思月，我前不久才跟他和离。”她终于忍不住红着眼抬头，无措地表示自己的愧疚和懊悔，“我们明明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干系，他这一剑挡得干脆，我却实在是受不起。我们明明……我们之间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思月却见不得她再这样苦闷下去，一把抓住程青的手，“走！我真是受够了你磨磨唧唧的性子了，你现在待在这儿也是胡思乱想。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现在就只有好好守着你的旧日夫郎你才能安心！”
程青吓得赶忙挣扎，“我现在不能去。他快要醒了！”
思月当即了然，“原来你是怕他醒来没办法应对，才一个人躲在这儿了啊！”她忽然狡黠一笑，“那就更应该拉你去了！”
一直将她拉到房门口，程青还在挣扎。房内却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咳嗽声，程青当即面色一白，挣开思月便跑进了房。
她跑得太急，没留意脚下，本来都要奔到床前，却忽然脚底一滑，径直扑向了刚刚坐起的紫暮，吓得她赶紧使力拽住了床幔，这才没压倒紫暮，而是额头狠狠磕在了床沿上，砰地一声，地动山摇，吓得紫暮赶紧将她捞起来。本就因失血过多的苍白的面色更加失了色，“跑那么快做什么？磕在哪儿了？让我看看。”
程青却如碰到烫手山芋般推开他的手，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站在了离床三五步之遥的地方，“我没事。”
紫暮当即一愣。落在半空的手缓缓收紧，一点点收回，嘴边漾开一丝虚弱的笑，“既然你抗拒我，就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这话让程青立时红了眼眶，梗着脖子回嘴：“我也不想再跟你纠缠，你放心，等你伤好了，我自然不会碍你的眼！”
紫暮也被她气急了，想要将她抓过来狠狠禁锢在怀里，让她再也不能跟他叫嚣，可她现在只是离他三五步之遥，他便因伤束手无策，就像她明明就是属于他的，可他却确确实实地失去了她。
她不再是他的妻主，他们已经离异，他们毫无干系。
想到这些，他便气不可遏。胸中气血上涌，又是一阵咳。
这下程青又慌了阵脚，忙近前扶住他，“紫暮，紫暮，是不是很难受？我去找灵掬来。”她松开他就要走，却被他狠狠攥住手腕，“别走。”
程青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都这时候了能不能别小孩子气，你快松开我，我去找灵掬来……”
后面的话语尽数被吞没，他的唇舌已经扫荡而来，程青根本来不及作任何思考，便被他带入了狂风浪雨中，呼吸相缠，他的情绪太过激烈，让她无处招架，如同一只被拖入泥潭的困兽，越是奋力挣扎，越是沦陷其中。渐渐地，她便失了搏斗的耐力和气力，只能由着他予取予求。
也许是觉察到她呼吸不畅，紫暮总算放过了她，一双眼却牢牢注视着她，“你不该招惹我。”
程青又气又羞，“我哪有招惹你？”
她气鼓鼓的样子最是可爱，他忍不住就弯了嘴角，目光所及处却是她微微红肿了的唇，眸色一暗，不敢再看下去，视线下垂，捏着她被他攥住的手腕，细细打量她莹润的小指，一本正经地控诉：“你现在就是在招惹我。”
程青气得要冒烟，“是你强吻我在先，我还没说你轻薄我呢，你倒先倒打一耙！”
“我想你误会了。此招惹非彼招惹。”他的眸光水润，里头的情绪涟漪四起，渐渐地流露出几许玩味，“哦？原来你以为我说的是刚刚那个吻？你把那看作是招惹的代价？”
程青被问住了，一时间简直无地自容，竟不知道该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反倒是紫暮愈渐逼近，程青怕他故技重施，赶忙起身想要远离床榻，却又被狠狠拽了过去，这一回是被拽进了温热的胸膛，程青本能地挣扎，却被他牢牢禁锢。他的话语低低地响在耳畔，带着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径直吹向了程青的耳廓，“你认为的招惹，代价可不便宜。若是你真的认定自己招惹了我，就不要奢望仅此而已。”
他的话语太过暧昧，程青几乎是立刻从他怀里跳了起来，兔子似的在床边蹦了半天，才找回组织语言的能力：“我……我去找灵掬来，你先好好休息。”
“不必如此费心，我已无碍。”紫暮识破了她的遁地术，“只要你乖乖在这儿守着我，我很快就会痊愈。”
“我自然会守着你。”程青下意识地便说出了口，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急切，怕再一次被笑话，赶忙又岔开了话题，“只是你咳得厉害，我还是去找灵掬再来瞧瞧较为稳妥。”
“随你。”紫暮似是放过了她，“若你觉得有必要，也让她替你看看。”
“看什么？”程青理所当然地便回嘴：“我安然无恙身体倍儿棒，有什么好看的？”
“哦？是吗？”紫暮忽然笑了笑，再抬眼间已是清冷如常，“方才突然了点，我怕吓着了你，即便没有吓着你，可力道没能控制住，不小心咬破了你的……”
程青这才察觉到自己嘴角一片火辣辣的疼，回想起方才的一幕简直是羞得无地自容，也不和紫暮理论了，立即跑出了房门……
真是丢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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