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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杜爸歇斯底里地嘶吼道：“主谋不是霍镇骁吗？那个混蛋司机不是这样说的吗？”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主谋不是霍镇骁，而是小展？
他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
“关于这一点，警方也很疑惑，刑侦人员正在对嫌疑人进行审讯，也许他会告诉我们答案。”刑侦队长摊了摊手，以现目前的证据，他们暂时还没弄清楚肇事司机为什么要指证一个无辜人，但个中缘由，必然与展云航脱不了干系。
杜若捏紧拳头，耳膜轰鸣着，她的脑子犹如刀绞般疼痛。
展云航才是害死妈妈的真凶？这是真的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有什么理由害死妈妈？
不会的……
她不敢相信，可眼前的这份文件，还有那份录像，却容不得她逃避。
如果不是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视频里？他为什么要给司机的家人一笔钱？为什么要说，让她们离开C市，出去避避风头？
“砰”，房门再度被人推开，一名警员急匆匆走了进来，他刚想汇报什么，但屋子里诡异的氛围，令他倍感惊讶，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什么事？”刑侦队长拧眉起身，跟着警员离开。
微微敞开的房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两人的对话。
“真的？他招供了？办得好，我马上过去。”
招供？谁招供了？是他吗？
杜若想要跟上去，她想亲耳听他说，这件事不是他干的。
“小王，这里先交给你，陪受害者家属坐一会儿，我有点急事。”刑侦队长交代几句后，转身离开房间。
杜若想叫住他，可语言功能这一秒似是丧失了。
万一他承认了呢？万一他真的承认，妈妈是他害死的，那她应该怎么办？
“杜若，你说，这些都是真的吗？”杜爸脸色惨白地朝她看来，嗓音细弱，他的眼里有害怕，也有恐惧。
他不是瞎子，摆在眼前的证据，他看得到。
可是，小展他怎么会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啊。
“……我不知道……”杜若慌忙摇头，她不愿相信，可她的理智却在一遍遍告诉她，这些都是真的，他才是害死妈妈的真凶。
房间里死一般的安静，杜爸站在门后，一个人念叨着：“不会是小展，真不是真的。”
忽然，一阵嚎啕声在走廊上炸响。
谁在哭？
杜若恍惚地走出门，便看见一大帮警察站满了走道，人堆里，她看到展爸第一次失去了理智，他大喊着，痛哭着，神色狰狞得可怕。
“我儿子不是凶手！”
“云航，你不能承认啊，你告诉他们，你没有做过！”
“你说啊！你怎么可能杀了杜若她妈，你说话啊！你解释啊！”
“你为什么要承认！”
【轰！】
耳膜一阵嗡鸣，神志被炸得七零八落。
她踉跄，几乎站不稳。
他在说什么？
“请你冷静！快，把人带出去！不能让你妨碍审讯。”刑侦队长一把将监控室的门带上，指挥着下属做事。
“云航，你不能承认，不能承认啊。”展爸奋力挣扎，他的儿子不会是杀人犯，他没有做过，为什么要认？
四名警察才将他强行带走，场面混乱不堪，杜若只觉手脚冰冷。
她傻傻的看着，就像是在看一场与她无关的闹剧。
脑子无法运转，太多太多的思维在脑海中穿梭，她没办法思考，没办法冷静。
他承认了？
不，这不可能！
“杜若。”
谁在叫她？涣散的瞳孔幽幽转动，一抹黑色的身影正从前方朝她笔直地走来。
随即，她僵硬的身体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抱住。
“我们走。”霍镇骁沉声说道，她的情况很不对，不能再把她留在这里。
“他们说，我妈是展云航害死的。”杜若动也不动，她抬起头，盯着他，仿佛找不到家的孩子。
迷茫、无助。
“怎么可能呢？”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她猛地挣脱他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冲开人群，想要进入那个房间。
她要问他，问个清楚。
霍镇骁眸光暗了暗，展云航，你该死！
她冲进门，立即有警察拦住她，不让她有机会碰触到正在接受审讯的男人。
“让我进去。”她挣扎着想要摆脱警察的纠缠。
她只是想弄个明白。
“张局，麻烦你帮我一个小忙。”霍镇骁悄然拿出电话，拨通了局长的手机。
没过多久，张局便从办公室赶来，大手一挥，让下属放开她，特许她进入监控室，观看审讯过程。
霍总这回给他送来了升职的机会，这点小忙说什么他应该帮帮。
杜若猛地冲到桌边，紧紧盯着监控屏上的画面。
与张局打过招呼后，霍镇骁这才迈开步伐跟着进屋。
杜爸恍恍惚惚地过来，站在门口。
十几平的小房间，挤满了人。
“展云航，你为什么要指使周某撞死被害者张澜香？”刑侦队的警员正在对展云航进行审讯。
他的双手被拷在椅子的扶手上，身上白色的西服凌乱、褶皱。
为什么？
杜若死死抠着桌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画面中的男人。
“……”展云航只是沉默。
不能说，只有这件事，他不能说。
如果被杜若知道原因，以她的个性，肯定会自责，他不能再伤害她。
“好吧，你不肯回答动机，我可以不问，”警察跳过了这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周某，又是说服他的？”
“他是我曾经的病人。”展云航哑声说道，“我知道他有艾滋病，而且已经在发病期，我告诉他，只要他帮我做事，我就给他家人一笔钱，让他的家人可以过上好日子。”
“是你让他自杀？”警察继续逼问。
“是。”没有隐瞒的必要，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展云航苦涩地笑了，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曾经，他发了疯地妒忌霍镇骁，他的命那么好，拥有了一切，为什么连杜若他也要抢走？
既然抢走了她，又为什么不肯好好的对待她？珍惜她？反而要伤害她？
明明他们有着相同的母亲，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可他却是高高在上的总裁，而自己呢？却是一个需要让心爱的女人去祈求他来帮助自己渡过难关，逃脱法律制裁的可悲男人。
凭什么？凭什么？
他无数次问过自己，他不甘心，他怎么可能甘心？
“为什么？”警察一边记录，一边询问。
为什么啊……
展云航的神色有一瞬的迷茫：“只有他死了，我才能摆脱嫌疑，案件才能了结。”
而那个男人，就会一直顶着主谋的罪名，永远无法再得到杜若的心。
“所以，你承认是你教肇事司机说谎，伪造证言，指证霍镇骁？”警察揪住这一点不放，冷声问道。
“……是。”短暂的沉默后，展云航艰难地开口。
他想将一切通通推到霍镇骁的身上，他只是想让杜若对那个男人死心，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好。
他差一点就做到了。
可惜，功亏一篑。
他的回答透过桌上的麦克风清楚地传入监控室，杜若麻木地听着，身体像是被丢进冰窖，浑身的血液被寸寸冰封。
他怎么敢……怎么敢……
那是她的妈妈！他怎么敢害死她！
“杜先生！”身后，警察惊讶的呼声传来。
她转过头去，只看见杜爸四肢抽搐地倒在地上，颤抖地手掌用力捂住胸口，脸色青白。
“爸——”
救护车驶离警局，杜若紧紧握着杜爸的手坐在车里，嘴里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爸，你撑住，你不会有事。”
她失去了妈妈，如果连爸爸也离开她，让她怎么活？
霍镇骁微微凝眉，他没有说任何话去安慰她，只是搂着她的肩膀，想要给她坚强的勇气。
在他的安排下，市人民医院的专家紧急赶来，他们将昏迷的杜爸送进手术室，为他会诊。
杜若恐惧地站在门口，双眼直勾勾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在这里，她没有了母亲，会不会爸爸也……
不会的，爸爸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他不可能有生命危险。
“放心，有专家会诊，伯父他不可能出事。”霍镇骁握住她的手腕，将一个装满热水的纸杯塞进她的手掌。
“对，爸他会好的，他一定会平安。”杜若喃喃低语着，心里的恐惧与担忧，变得坚定起来。
她不能慌，上次那么危险的情况，爸都能挺过来，这次他一样可以做到。
霍镇骁安静地陪她等待，两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病人大脑出血，还好手术很成功，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需要入院观察，防止再有急性脑血管病突发的情况发生。”医生面露疲惫，如果不是抢救及时，又有多名脑科专家一同进行手术，只怕很难为病人保住一条命。
爸没事……
杜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眼前的视线有一瞬的眩晕。
她甩了甩头，想要抵挡住这股头重脚轻的感觉。
“为她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霍镇骁眉头一蹙，伸手将她揽腰抱在怀中，沉声命令。
“我没事。”她还要照展爸，做什么身体检查？
“闭嘴。”霍镇骁一个厉眼朝她扔去，没事？她这副样子像没事的人吗？“伯父我会找人照料，警局的事，公司的律师团会替你接手，杜若，你现在要做的，是给我乖乖检查。”
警局……
杜若脸色一变，贝齿狠狠咬住嘴唇，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中，无声的落下泪来。
展云航，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她可以怀疑霍镇骁，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她那么相信他，那么依赖他，把他当作亲人一样看待。
可是，为什么他却做得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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