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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昀星强咽下心头的苦涩,借着刘长春的臂力站直身体低声说:“我没站稳,没事,您别担心!”
刘长春拍了拍张昀星的肩膀说:“你好好的,我就不担心了,昀星啊,这个时候你可得好好的啊!你姐呢?起来了没?我得跟她好好说说!”
张昀星顿时紧张起来,他不由握紧了刘长春的胳膊,刘长春不解的看着张昀星,张昀星对上刘长春的眼睛,想放开手又不由握紧,因为知道刘夏心里所想,他更知道此刻刘夏的绝望和痛苦,在这样的情况下,刘长春再和刘夏谈,刘夏说的话,怕是刘长春听了会伤心呢。
刘长春看着张昀星,皱了皱眉问:“昀星,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张昀星刚要开口,刘夏的房门打开了,她拉着行李箱神色清冷的走了出来。
刘长春急忙问到:“小夏,你拉着行李箱要干嘛?”
刘夏继续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没有丝毫异样的说:“去机场,今天上午的航班,爸,替我跟妈告个别!”
刘长春心里一紧,大步上前拉住刘夏的行李箱杆,急声说:“什么我替你跟你妈告别,你,你等会儿,爸妈还没同意呢,你怎么能自己就走?”
刘夏站直身体,眼神清亮冰冷的看着刘长春:“爸,我昨天已经跟你们说了,如果你还想看见我,还想我能活下去,就让我走!”
刘长春被刘夏眼神的空洞和冷漠刺痛,不由慢慢松开了手,受伤的看着刘夏,这叫什么话,他们做父母的,都是一心为了孩子好,怎么不让她走就跟要逼死她一样了?
张昀星看着刘长春和刘夏,心里越发痛苦难当,听到动静的夏云霞披头散发的从卧室里跑出来,拖鞋只穿了一只,一只脚还光着,她震惊的看着刘夏嗓子沙哑的说:“小夏,你要走,不行,你别走,你不能走!”
刘夏皱起眉头看着夏云霞:“我只是出国工作,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们的,爸妈,你们保重身体,我先走了!”说完,居然不再看刘长春和夏云霞,直接拉着行李箱就要离开。
夏云霞哭着冲上去,死死的抱着刘夏说:“你不能走,我的傻闺女啊,你怎么就这么傻,这么傻啊!”
刘夏神情微动:“妈,我不傻,这是我唯一能走的路,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求你成全我吧!”说着一行清泪从她冰冷的脸庞滑落,好像从夏云霞心里划过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她猛然间似乎看到了一个外表完整但是内心已经千疮百孔的女儿。
夏云霞痛哭出声,沙哑的哭声狠狠的撞在每个人的心上,她的手臂微微松开,但一瞬间,又紧紧的将刘夏抱在怀里,就像当年抱着自己那个小小的稚嫩的孩子一样。夏云霞喃喃的哭着说:“我不能成全,我不能看着你这样啊,小夏啊,我的女儿啊,妈也求求你,你看看我和你爸爸吧,看看我们吧,妈的头发都白了啊,我们都老了,你,妈求你了,你哭出来,使劲哭,把心里的难受委屈都哭出来,你哭出来就好了!”
刘夏微微翘起唇角,眼神里却透露出深切的痛苦,声音虽小却异常绝望:“妈,我哭不出来,让我走吧!”
夏云霞嚎啕大哭起来,疯狂的拍打着刘夏的肩背,扯着嗓子说:“我让你哭不出来,让你哭不出来,萧然他死了,他再也找不到了,你哭啊!使劲哭大声哭啊!你现在去国外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非要这样拿刀子戳我们的心啊?早知道有这一天,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你这个死丫头,你哭出来吧!啊!啊!”
“霞啊,别这样,你冷静点!”刘长春眼睛通红的拉着夏云霞,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再打刘夏,夏云霞拼命的挣扎着哭着嚷着:“都是你,都是你把她惯坏了,把她惯成了一个傻子,傻瓜,大傻瓜啊!”
刘长春揽着夏云霞,任凭她拍打撕扯着自己,轻声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霞啊,你别这样别这样啊!”
张昀星看向刘夏,她冷漠的眼神微动,神情浮现出痛苦和挣扎,极度的痛苦和绝望,愧疚和自责让刘夏整个人好像要分裂一般,把自己当作萧然的那部分和依然保留着刘夏意识的那部分,强烈的争斗起来。随着夏云霞的哭喊声,刘夏的眼神渐渐变得疯狂混乱,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张昀星透过刘夏的眼睛,似乎看到她的心在随着父母的痛苦寸寸破裂,一瞬间张昀星想到了一个词叫“毁灭”。
强烈的恐惧顿时袭满张昀星全身,如果再这样下去,痛苦绝望的刘夏会被逼到一个什么样的境地,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硬要留下刘夏,就是逼着她疯狂毁灭,那么张昀星宁愿让她离开,只要她还好好的就好。
张昀星几乎是立刻做了决定,大步上前拉起刘夏的行李箱说:“姐,我送你走!”
时间在张昀星开口的瞬间停止了,刘夏慢慢转头看向张昀星,疯狂混乱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清明,夏云霞震惊的扭头看着张昀星,刘长春也不由瞪大眼睛。张昀星看着夏云霞和刘长春,轻声说:“伯伯,伯娘,我相信姐不是那么软弱的人,她想去国外待一阵,咱们就相信她,让她去吧,这是她的心愿啊!”
刘夏看着张昀星的眼神微闪,夏云霞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刘长春看着张昀星又看看刘夏,欲言又止。张昀星攥紧行李箱的杆:“我今年就要高考,我和姐商量过,到时候我会报考N市的警校,离伯伯你们很近,我会陪着你们一起等姐回来,你们都别难过了,姐她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说完,注视着刘夏,刘夏的眼神清明了许多,她看向刘长春和夏云霞沉声说:“我会回来的,你们不要担心!”
夏云霞“哇”的一声扑到刘长春怀里痛哭起来,刘长春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沉重带着十分不舍的冲刘夏挥了下手,张昀星拎起刘夏的行李箱,低声说:“姐,走吧!”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机场,刘夏从张昀星手里拿过行李箱说:“我到了,你回去吧!”
张昀星恳求的看着刘夏:“姐,你让我送你登机吧,我回去也好跟伯伯他们交代!”
刘夏抬头看了张昀星一眼:“不用送了,我心里在想什么你很清楚,你应该知道面对你我的心情,你是你我是我,咱们以后各走各的路吧!”
张昀星脸色暗沉的看着刘夏,他多希望自己能有改变时间的能力,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换回萧然的完好无损,可偏偏他做不到,只能这样清楚的看透刘夏的心。张昀星只感觉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无父无母的他,现在连唯一的刘夏也要失去了,难道自己真的是个厄运缠身的人,所有在自己身边的人都会遭遇不幸吗?内心的痛苦和离别的苦楚让张昀星显得十分脆弱。
刘夏似乎没有看到张昀星的受伤表情,也许看到了对现在的刘夏也无所谓,一个已经丧失温度的心,根本没有办法温暖任何人。
张昀星下唇抿的发白,他紧紧的盯着刘夏,带着十分哀求的低喃:“姐,你别讨厌我,别讨厌我!”
刘夏眉心微皱,讥讽的勾起唇角:“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你会长大,也会认识更多的人,所以别再用这副可怜的样子,想博得我的同情,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刘夏了,你知道吗?”
张昀星使劲摇头:“你是刘夏,我知道你还是那个刘夏,姐,你别这样,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看看我,我不是现在也好好的吗?只要再坚强一点勇敢一点都会好起来的,你不要这样对待自己,也别——”
“别什么,别这样对你是不是?别这样对待我的父母吗?你们个个都让我这样那样,可你们都不是我,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也许以前的刘夏就是这样生活在你们划好的圈子里,总是很容易就听你们的话,可以前那个刘夏死了,现在这个刘夏才是她本来的样子,知道吗?”
“不是的,姐,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你还是那个刘夏,永远是替别人着想最温暖的刘夏!”
“是吗?”刘夏微微勾起唇角:“也许到现在我才知道,人都是一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当然显露的都是好的一面,可当事情真的发生到自己身上,就会暴露出最内在的那面,这样的我才是真的我,你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刘夏,张昀星,如果看清楚了,那就离我远点吧,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不要再这样跟着我。”
张昀星看着刘夏的眼睛,眼神中全是痛苦,刘夏转过身,拉起行李箱往前走,张昀星看着刘夏逐渐远去的背影,猛地冲上去,从背后将刘夏紧紧的抱在怀中,刘夏愣住了,张昀星贴着刘夏的耳边坚定的说:“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刘夏,我可以接受你所有的怨恨,你所有的不满,你所有的抱怨,所以,不管你说什么难听的话,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可以接受,所以你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在哪里,你答应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刘夏心中剧颤,她一动不动的被张昀星拥在怀里,好一会儿才使劲挣开低声说:“没有人会永远在一起,我是我,你是你!”说完,头也不回,拉上行李箱飞快的走远。
张昀星看着刘夏近乎逃跑的身影,心里一片苦涩,刘夏,你是接受不了因为萧然离开而变成这样的自己吧,所以才想把身边所有在乎的人都推开,是因为怕伤害他们吗?这样的你,一个人去国外,又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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