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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章、账簿，对于一家公司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闵知行拿到了公司的印章，那么，即使他召开股东大会，逼着全体股东签出让渡书，把整个闵氏控制在掌心，他也无能为力。
安静了片刻，闵老爷看向闵知行。
“属于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摊开手掌，不带一点感情地说，“印章在楼上。你想要，就自己去拿吧。”
闵知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把叶凝曦脸上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等我回来。”
说罢，他大步走向楼梯。
叶凝曦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闵老爷是刻意地制造出了一个单独相处的场景。至于目的，当然是和她“交流”一番……
“叶小姐。”
闵老爷开口叫道。
“……”
叶凝曦抬起视线，眼光复杂地看向他。
闵老爷淡然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把几乎不离身的玉石健身球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说道，“放心吧。既然拿得起，就要放得下。输给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闵老爷的个性，真的会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吗？
“……是。”叶凝曦咬了咬唇，“有什么事，您不妨直说。”
闵老爷了然一笑。
“看得出来，知行和你的感情……”他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很好。——叶小姐，我要问问你，你真的没有把我和你的约定，告诉他吗？”
原来，他是为了这件事……这也难怪。
叶凝曦静默了片刻，说道：“我发誓，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闵知行。哪怕一句、一个字，我也没有告诉过他。”
一片静默。
唐四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闵老爷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整个闵家，静得只剩下下人们搬动行李的声音。
“真的？”
许久，闵老爷打破了这种寂静。他想了想，问道，“你敢不敢用肚子里的孩子，向我发誓？如果你说了谎，这个孩子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死，也会永世不得超生！”
孩子？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叶凝曦被闵老爷恶毒的誓词吓得心底一阵恶寒。就连放在小腹上的手，也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
闵老爷抬起头，看了一眼二楼的位置，淡淡道，“我把印章放在抽屉里。很快，知行就会找到它。”
“……”
叶凝曦咬紧了嘴唇。
闵老爷语气不变：“在他下来之前，我觉得，你应该发誓。”
叶凝曦艰难地呼吸了几下，尝试着最后的争辩。
“我确实没有……好吧。”在闵千里的注视下，她苦笑一声，彻底屈服了，“我敢发誓。”
闵老爷不依不饶：“我说的是，如果说谎，这个孩子就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是死，也会永世不得超生，在地下不得安静。”
何其恶毒……
叶凝曦苍白的唇颤抖了一下。
书房的门发出“喀”的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闵知行的身影，在缝隙间隐约可见。
“我发誓！”
叶凝曦也看见了闵知行的踪迹。她来不及多想，举起三只手指，压低声音，“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过闵知行，我的孩子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死了，他也不得安宁！”
“很好。”
闵老爷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拍了拍手，忽地笑了。
叶凝曦发完誓，整个人都委顿下来。她像一尾脱离了水源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闵老爷笑完，别有深意地看着叶凝曦。
“叶小姐，我希望你记住。”他看了一眼渐渐逼近的闵知行，声音很低，每一个字却也都咬得很清楚，“如果你说了谎，你的孩子，就会像苏意暖的那个一样。”
苏意暖？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叶凝曦的动作顿了顿，心头掠过一个更加可怕的揣测。
她还没来得及询问，那抹高大、英挺的身影，就已经到了身前。
“怎么回事？”
闵知行把印章和一串钥匙收进裤子的口袋。看见叶凝曦脸上的汗水痕迹，他略带疑惑地弯下腰，把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拭去。
不等叶凝曦解释，闵老爷就先开了口。
“没什么。”他瞥了叶凝曦一眼，一语双关，“从今天起，你自由了。——你们都自由了。”
“……”
闵知行低下头，握住了叶凝曦的手，眸底莫测高深。
叶凝曦怔怔地看着闵老爷。她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从今天起，她……就自由了。
不再受闵老爷的约束，生活里不再时时刻刻充满提防和出卖……
她该高兴的，不是吗？
为什么她的心里没有一点高兴的感受，只有无尽的迷惑？
……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安静了一会，闵老爷开口，打破了寂静。
“以后，掌管闵氏集团的人，就是你了。你不用过来问我什么……”说到这里，闵老爷略微停了停，“最好再也别来找我。”
叶凝曦听得出来，他是认真的。她偏过头，看着闵知行的脸。
闵知行一脸冷漠，居高临下，睥睨着闵千里。
“放心，我不会再回来的。——这一次，”他忽地扬唇，笑容有些邪气，“老头子，你彻底清净了。不止是我，闵家智也不会回来了。”
闵老爷一震，眼角的皱纹挤在了一起，表情急切：“什么？”
——闵家智是他的弟弟啊！就算不是同父同母所生，那也是他的弟弟啊！闵知行真的能这么狠心？
“你犯不着摆出这个表情。”闵知行沉声说道，“何况，你也不是完全见不到他了。只要你肯在‘百忙之中’拨出时间，去监狱看看，也是能见到的。”
闵知行刻意把“百忙之中”说得极度讽刺。可是，此时的闵千里早就顾不上了。
“那……那是你的弟弟啊！”
闵老爷的心绞痛起来。他的手颤抖着，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药，来不及用水吞服，就那么硬生生地一口吞下，“闵知行，他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叶凝曦傻傻地看着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
闵知行冷哼一声，俯身抱起了她。
“为什么不能？”他反过来问闵老爷道，“你以为闵家智是谁？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就凭你，也能左右我的选择？”
“你……你……”
闵老爷哆嗦着，用一只干枯、瘦瘪的手指指着闵知行。
“别那么看我。”闵知行转过身，冷声说道，“这都是你自找的，老头子。”
话还没说完，闵知行已经不耐烦地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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