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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这样的自己。
……
这女人是听不懂人话吗？！他已经再三说过的事，她还要反抗？！
她是非要气死他不成？
“你……”闵知行咬牙，额角的青筋几乎迸出来，用最后的耐性解释，“我根本没有和他重归于好的必要！叶凝曦，如果你之前注意过，就会知道，我只是一直在忍——”
叶凝曦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可是，她的姿态之坚定，却摆明了是告诉他。
这次，她去定了。
“好！”瞬间，闵知行的怒气爆发。他猛地一甩手，“你不是要去吗？我不拦你！你也别再找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快步沿着来路走了出去。
“……唉。”
叶凝曦抬起头，望着他的身影，叹了口气。
她心里也清楚，惹怒了闵知行，将来的路，只会更麻烦。
光是把这个暴君哄好，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啊……何况，她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反而引起他的怀疑。
可是，事到临头，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叶凝曦深呼吸了一大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往闵老爷消失的方向走。
……
一棵大槐树下。
槐树下，有一套石桌石椅。闵老爷坐在其中的一个椅子上，正拿着茶具泡茶。
阳光从古槐的叶片之间穿过，洒在桌椅上，也洒在闵老爷身上。
叶凝曦在远处停下脚步，谨慎地观察着闵老爷。
一段时间不见，闵老爷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但是，在他身上，也多出了几分闲适。
“叶小姐。”坐在椅子上的闵老爷开口，“既然过来了，为什么不来坐坐呢？”
他发现自己了？
叶凝曦微微惊了惊：“我……”
“你过来。”闵老爷的声音里，陡然多了无形的威严。
怎么办？
叶凝曦咬了咬唇。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她……她也只有继续走下去了吧？
“我知道了。”
叶凝曦点了点头，慎重地举步，走到闵千里面前。
闵千里抬起头，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她。许久，他移开了目光，把手里的茶杯放在茶几上。
“叶小姐，看上去，你过得也不是很好。”
她看上去很不好吗？
叶凝曦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嘴上反驳：“闵先生，我确实过得很好。”
闵老爷没有搭话。他看了看旁边的竹林，淡淡地招呼叶凝曦：“请坐。”
终于要说到正题了吗？
这一次，闵老爷该不会又要提出什么为难她的事情吧……
叶凝曦忐忑地看了他一眼，提着坤包，坐在闵千里对面。
看她落了座，闵千里笑笑。
“其实，我这次请你来，确实没有什么大事。”他的声音平静，甚至是冷静，“我是个传统的生意人。在我们那个年月，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别人的信任。你知道，闵知行就不看重这一点。”
这次，叶凝曦倒是没有反驳。
她低下头，眼光看着脚底的青石板，不敢反驳，也不能反驳。
确实，闵知行做的事，从来都是既不顾外人看法，又不顾别人的感情的……
如果只说别人的信任，那么，闵知行也确实不如闵老爷。
最起码，闵老爷信守承诺，从来都没有把她和他曾经勾结的事情说出去。而闵知行……
光是撤资，就不知道威胁了她多少次。
“这一点，相当重要。”闵老爷缓缓啜饮了一口手边的清茶，转动着手上的茶杯，“叶小姐，我以一个置身事外者的身份，劝你想清楚。”
劝她？
为什么要劝她？
叶凝曦的指尖抖了抖。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她的心底升起。
“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她强颜欢笑着问。
闵老爷微微抬头，神色莫名矜傲。
“因为——我是他的父亲。”他慢慢地说道，“闵知行身上，有些东西，只有我，是最了解的。”
“什么东西？”叶凝曦的指尖掐紧了面前的石桌，穷追不舍地问道。
闵老爷笑了，气定神闲地问道：“能问出这个问题，叶小姐，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那阵不祥的预感，在叶凝曦的心头加深了。
她的手指在桌子上加力，字正腔圆地强调：“我不知道。”
闵老爷也不卖关子，淡淡地说道：“很简单。闵知行不会遵守和任何人的承诺，包括对你。”
原来，他说的是这些？
叶凝曦的心防卸下了一点。
“如果是这一点的话，闵先生，我知道……”她抿了抿唇，“而且，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不想，闵老爷摇了摇头，脸上出现了一点奇异的神情。
像是可怜，又像是嘲笑。
“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到底在说什么。不过……我想，现在给你解释，会更好一点。”闵千里说道，“起码，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不会那么茫然，不会那么手足无措。”
这一刻，叶凝曦终于明白，那种不祥的预感来自哪里。
闵千里的话，她根本就不想听！
那一定是对闵知行不利的话！
“闵先生……”叶凝曦想打断他，却来不及了。
“听我说完。”闵千里没有把她的抗议看在眼里，继续道，“在进入主题之前，我先要声明。叶小姐，我不恨你，也不讨厌你。接下来要说的一切，也没有半句假话。”
“……谢谢。”
叶凝曦扯了扯嘴角，顺从地回应。
她不能相信闵千里。不，她绝对不能相信闵千里……
叶凝曦在心里默念。
她有种预感。她觉得，闵千里要说的东西，可能打碎她和闵知行之间最后的一点信任和默契……
“叶小姐，我敢打赌，终此一生，闵知行也不会真心信任你。”闵老爷笑了一声，声音里出现了冷漠的裂隙，“甚至于，他的心里也没有你，只有他自己。”
“不会的！”
叶凝曦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句话就已经破口而出。
明白过来之后，她眼里的抗拒稍稍淡了下去，勉强找了个过得去的说法：“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闵知行的……他总不会刻薄自己的孩子。”
“刻薄么，算不上。”闵老爷淡淡地说道，“不过，我对闵知行做了什么，你是看在眼里的。他对你们孩子的做法，只会比我更甚。”
“你……”
叶凝曦抱住自己的小腹，脸上的平静维持几乎不下去。
她的周围，好像出现了一层无形的障碍。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打破这种障碍。
她很不舒服。
“我来告诉你，叶小姐。”闵老爷的话还在继续，“将来有一天，闵知行知道了你和我之间曾经的契约……他一定会认为，那是你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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