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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知行低声骂了一句，眼里是掩不住的心疼。
为叶凝曦扎好针之后，医生和护士自觉地退出了房间。
闵知行牵起她的手，小心不碰到手腕上的针头。
叶凝曦的眼睛动了动，看向他。
她的眼底一片幽暗，连一点光也没有。看上去……就像个木偶娃娃。
“你……”
闵知行说了一个字，就拧起了眉。
叶凝曦的样子没精打采，根本就不像是病好了的人该有的样子。
难不成，那些医生根本没对他说实话？
叶凝曦平静地开口：“我还好。”
“是吗。”
闵知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底却难得地出现了一点不自在。
他看不出，叶凝曦到底是真的“还好”，还是伤心得过了头。
叶凝曦默默地看着他，没有一点要说话的意思。
良久，闵知行把她揽进怀里，动作带着一点不自然的小心。
“你不要再伤心了。”闵知行的口吻，生硬得不像在安慰人。
“……”
她能说不伤心就不伤心吗？
叶凝曦无言以对，垂下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浓密的小扇子，挡在她的眼前，也挡住了她眼里的一切情绪。
这女人……一看就是在不高兴。
闵知行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拍了拍她的背：“我们会有一个孩子的。我许诺你。”
他从来都没有安慰过人。到了现在，他也不知道叶凝曦到底需要什么。但是，他不想再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想看见她伤心难过。
“……我知道了。”
叶凝曦在他怀里，轻声回答。
嗓音平静，听不出语气。
闵知行听得不舒服，生硬地补充了一句：“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
——不。不是这样的。
闵知行自己也没注意过，他说话不算数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更重要的是……不管怎样，她也放不下这个孩子。就算再有孩子，也不是那一个了。
但是，闵知行应该是听不进这些话的吧……
叶凝曦有点苦涩地闭上了眼，在闵知行怀里点了点头。
眼眶酸到了极点，叶凝曦忍不住眨了眨眼。
两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泪珠滴到衬衫的前襟，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该死……”
闵知行低咒一句，用袖子粗鲁地擦了擦叶凝曦脸上的眼泪，眼底有狼狈和心疼。
从来都是别人千方百计地讨好他，他什么时候讨好、安抚过女人？
“叶凝曦，你真是个麻烦！”闵知行语气别扭，带着一点疲惫，“别哭了。”
为了抓到幕后黑手，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那个指使者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一点踪迹都没。
他要抓到这件事背后的人，然后把他碎尸万段！
“我没事。”
叶凝曦抽了抽鼻子，淡淡地问，“叶氏怎么样了？”
叶氏？
闵知行停下了抚摸她脸颊的手，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怔然：“你问叶氏？”
这个时候，叶凝曦这女人竟然在关心叶氏？
叶凝曦挣开了闵知行的怀抱，白得透明的唇瓣一开一合：“闵知行，你不要把叶氏交给叶正南，好不好？”
她的孩子已经没了，她不能再失去叶氏。
有那么一瞬间，闵知行差点就想点头答应。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摇头否决了她：“不行。”
“……”
叶凝曦失望地看着他，一颗心隐隐作疼。
“乖。”闵知行把她抱回怀里，“听话的话，我会把新开的公司给你照顾。”
叶氏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闵知行不想，也不能把叶氏交给叶凝曦。
何况，这段时间的她，忙得让他不高兴。
他宁愿看见叶凝曦像那群无脑的阔太一样，每天只顾打扮、买奢侈品、围着丈夫转，也不愿意再让她这样。
“……那好。”
叶凝曦的声音静静的，忽然说道，“闵知行，我想吃汤包。”
“汤包？”闵知行怀疑地重复道。
那是什么鬼？
“对，汤包。”叶凝曦望着闵知行的脸，笑笑，“闵知行，你能不能帮我买汤包？”
她现在的身体，能吃什么汤包吗？
闵知行奇怪地看了叶凝曦一眼，就要拿手机：“我让张文馨给你买。”
一只柔软白皙、没有血色的小手按在他的收束。
闵知行抬眸，看见叶凝曦缓慢而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不想要别人买的。”她淡淡地说，“我就想要你买的。”
她这是在……撒娇？
闵知行阴霾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点，揉了揉叶凝曦有点干枯的长发：“勉强可以。”
放在平时，叶凝曦肯定会在心里狠狠地不屑一番。这次，她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甜甜地笑。
闵知行起身，就要下楼。走到门口，却被叶凝曦叫住。
“等等。”
“怎么？”
闵知行回过头，揉了揉太阳穴，样子有点疲累。
……
叶凝曦打量着闵知行。
狭长的眼下，有了一点青黑色的眼圈。棱角分明的下巴上，也长了一点胡渣。
他应该也很累了。或许，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他也和她一样痛吧？
可她的心……还是那么疼。
“没什么。”叶凝曦收回眼光，轻声说道，“零……在抽屉里。”
“就为了这个？”闵知行问。
叶凝曦点了点头：“……嗯。”
闵知行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下了楼梯。
直到闵知行的身影消失，叶凝曦始终看着他，眼光复杂。
“砰”——
一阵大风，从没关进的窗口猛地吹进来。
病房的门被吹得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外经过的护士尖叫一声，捂住耳朵。
叶凝曦就像什么都没有听见，坐在床上，始终呆呆地看着那扇门。
……
E市，某普通小区，叶正南家。
“老婆，我穿这身怎么样？”
挺着肚腩的男人扣上西装外套的扣子，喜滋滋地看向一旁的中年女人，问道。
这身西装是用最好的羊驼毛做成的，出自英国著名的裁缝之手，和周围的环境极不相称。
“不错不错，不愧是闵总送的东西，就是精致。”中年女人放下油腻腻的抹布，满脸喜悦，“正南，我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还能看见你穿上这样的衣服……”
叶正南大力点头：“我也没想到！”
他是叶正东、叶正中的弟弟。在叶家，他不是最有商业天分的，也不是最会哭穷的。
叶正南的一切，都很普通。
要不是张文馨通知他成为闵氏总裁的那个电话，直到现在，叶正南也是个庸庸碌碌、没攒下什么钱的普通中年男人。
“现在多好！”女人走到叶正南旁边，伸手从他肩上摘下一片细小的杂物，“美中不足的，就是这房子和你的身份不相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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