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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母却神情冷冽地推开他的软糯小手。
仿佛在嫌弃什么脏东西。
“我不是你妈！记住，你亲生母亲的仇，只有你能报。而报仇的唯一办法，就是夺走林家的继承权。为此可以不择手段。”
小孩根本不理解什么叫“不择手段”。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她说的所有话，他都要听从。
“……我……我答应你，我一定当个乖孩子。”
小小的林慧星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含泪点了点头。
自那之后，他就变成了养母的人偶娃娃。任她悉心打扮，学她喜欢的特长，梳她中意的头发，摆到外人面前，接受他们的瞩目和评价。
没有自我意识，只要美丽、安静、懂得假笑，就足够了。
她对他越来越满意：“来，穿这件衣服吧，彗星。你笑起真好看。”
“这件也太小了。我能换个尺码吗？”
刚刚还在笑的养母顿时变脸：“不行！导演喜欢瘦的，你最近要注意减肥，绝对不能吃碳水，只能吃我准备的菜单。饮料也要戒了。”
明明他最近都没好好吃饭，还时常因为过度疲劳累倒在健身房。但在养母面前，他只能乖乖点头。
“……我明白了，夫人。”
少年的林慧星踮起脚尖，继续学习芭蕾舞。男孩子学芭蕾的不多，但养母喜欢，他就学了，代价便是半夜他经常因疼痛做噩梦，在外表演时，更是经常被奇怪的目光打量。
一身纤细的黑色舞蹈服，让镜中的银发少年逐渐变成天鹅。
高傲又痛苦的天鹅。
养母开始酗酒，对他的利用也日渐变本加厉：“……喂？导演？哈哈哈，上呀上呀，我们彗星不怕吃苦，就算是要熬夜录制的节目，也让他上。他什么都能演。彗星，明天去跟导演叔叔打个招呼，以后你什么都要听他的。记住了吗？”
他鼓起勇气，说：“夫人，那个导演他……性取向不太正常。”
养母只是嗤笑一声：“说什么屁话呢？人家是新生代最有名的导演，多少人想上他的戏，还没机会呢。和他亲近些，对你以后也有好处。彗星啊，你已经是明星了，以后光靠演戏就能赢得无数鲜花和掌声，不用再看这些闲书。”
她随手收走了他摆在桌面上的《人类简史》。
少年眼中最后的火光也熄灭了。
“可我……”
“可你怎么样？”
“……”
——可我也想选择自己的人生。
这句话，他一直没法当着养母的面说出口。
过去，他总觉得，摆脱这道恐怖枷锁的唯一方式，就是继承林家。等他有了权力，就可以为所欲为。
而现在，他第一次意识到，报复养父母的最好方式，或许是让他们的梦化为泡影。
他可以自我毁灭，把胜利送给林嘉馨。
这样他那自以为是的养母，肯定会气愤到泪流满面吧？等林嘉馨拿到家产，绝不可能分给他们一分一毫，即便他们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到了那时，他林慧星就是他们仅剩的筹码，只有他能照顾他们，因为他是他们名义上的儿子。
也只有那时，他才能一转劣势、变成养母的救命稻草。
这才是他的愿望。
————
林慧星扬长而去后，关极默看到林嘉虞还在沉思，担心地跑上来，晃了晃她的双肩。
“你没事吧？嘉虞？”
“没事。”
“真没事？”
“真没事。他既然说要拖到最后一刻，那就意味着，他是在打赌。他也不想用这张照片毁了自己未来的名誉，不想玉石俱焚。所以他赌我会主动找林嘉馨认错。这样他就不用牺牲自己了。”
她云淡风轻地分析着遭遇过童年阴影的少年的内心。
“我不是在问这个！”关极默急忙解释，“那个混蛋他亲、亲……亲到了你！你不难受吗？”
说出“亲”这个字都已经费尽他的全部力气了。
林嘉虞好像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愣了片刻，才说：“……哦，你是指亲了一下嘴吗？没事的，反正也不是我初吻。亲吻只是一种唾液交换仪式，不会影响我的心情。”
她的初吻……好像是给了他？祁?的心乱了一瞬。
关极默则整个人都怒火膨胀了。
“不是你的初吻？！！！”他咬牙切齿，“你还亲过谁？！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一句话的功夫，教室秒变修罗场。
祁?心虚地后退了一小步。
就在这时，游离在暴走边缘的小黑狼忽然被一只秀气的大手按住了肩。
“一大早的在教室里说什么呢，关极默。”
竟是严舫舟。他还提着公文包，刚到学校，看到林慧星拎着书包就出去了，还纳闷了一会儿。这不，一到教室就听到他们几人在议论林嘉虞的初吻。
尽管他看似笑意满满，祁?还是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林嘉虞也打了个寒颤。
“严严严严老师！”她紧张到舌头都打结了，“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在早恋！”
严舫舟笑道：“没关系的，你强吻祁?的那时候，我也在场。”
“？”
“你是为了气林嘉馨才这么做的吧，真是小孩子气。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冷静的人，也会做出那么鲁莽的行为。”
关极默“嘶”了一声：“什么？为了气林嘉馨，就亲了祁?吗？下次想找工具人，你可以先跟我商量啊？可是，等一下？祁?这小子居然敢占你便宜！该打！”
林嘉虞越解释越黑：“没，是我主动亲他的。”
“那也是他占你便宜！不行！今晚回去你要给全班同学道歉！我要代表高三（0）班全体成员，罚你跪键盘！”
小黑狼气得挽起了袖子。
全班赶忙上前劝架。那叫一个乌七八糟、连锁反应。
几下闹腾过后，林慧星留下的尴尬记忆倒是淡去了八分，林嘉虞也被逗笑了起来。她一笑，他们也都笑了，这也许是他们四人不约而同的温柔吧。能有这么多好朋友，她真的很幸运。
林嘉虞眼中流露出一丝幸福，以及一些小小的计谋。
放心，她也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
……她会以自己的方式，击溃她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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